這是一個極為寒冷的冬天,在北闌建朝的幾十年裏,鮮少有這麼寒冷的冬日。寒風呼嘯而過,刮的人臉生疼。在北闌皇家的狩獵場上,卻很是熱鬧。穿著輕甲的士兵手執長槍威嚴地在四周巡視著。
華豐圍場是離北闌國都盛金城最近的圍場。它土地開闊,背靠山林,華豐行宮就建造在這裏。華豐行宮中有一椒玉池,池中泉水四季溫暖,且能強身健體,延年益壽。而今,宣和帝就在這裏,打算在這裏度過北闌最寒冷的冬日。
皇家的狩獵場上,侍從拖進來三隻大鐵籠,鐵籠沉重,籠上的輪子摩擦地麵發出沉悶的響聲。
一年一度的冬狩就要開始了。
鐵籠裏裝滿了獵物。這些獵物時飼養在皇家獵苑裏,平時受到很好的飼養,當它們長大,就會被送到這裏來,供這些貴族們狩獵。
鐵籠的大門打開,動物們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命運,驚慌地四處逃竄。而在這些獵物中卻有著一匹小小的馬駒,它渾身雪白,一副還沒有長成的樣子。它被放出來,其他動物紛紛逃散,隻留它一個在原地徘徊。
有箭羽夾雜著風聲而來,小馬駒一驚,躲了一下,箭羽便深深地紮在了它的腳邊。它嘶鳴了一下,抬腿就跑。
在離小馬駒的不遠處,一個眉目俊朗的少年,背著弓箭,一身杏色的勁裝穩穩當當地坐在馬背上。少年的年齡約摸十三四歲,頭發束在腦後,一顆雞蛋大小的明珠鑲嵌在他的頭帶上。明明是個未束冠的少年可是那如黑曜石般的雙眼卻是像海水一樣深沉,他的手裏還拿著弓箭,剛才的那一箭正是他所發射的。那是景燕秋,是景候最小的兒子,也是最喜愛的兒子。
“景小侯爺的箭法可是有些失準呀!那馬兒逃了,這樣下去可是拿不到今天的彩頭的。”另一位少年駕著馬慢慢地走到了景陽身邊。
那少年身量和景燕秋差不多高,穿著一件毛峰出得極好的褐色襖子,外罩著厚實的大毛披風,由於裹得太嚴實,隻露出了一截毛茸茸的領子。他背上鬆鬆垮垮地背著箭簍,容長臉,由於縮得太狠,他的下巴幾乎陷進了領子的一半。盡管這樣,他還是閃爍著漫不經心笑容,一雙眼睛也蘊藏著深深地笑意。
“原來是夙兄,你不去打獵,來這裏做什麼?”景燕秋將弓箭收起,笑著抱了抱拳。
夙風一邊擺手一邊說話,他坐在馬上搖搖晃晃,一副混混欲墜的樣子。
“小侯爺又不是不知道,我不諳此道,這些打啊殺啊的戲碼一點也不適合我。”他說話間將大氅又裹了裹。
“這麼冷得天,還不如在家喝酒痛快,非得來這裏打什麼勞什子獵。”夙風抽了抽鼻子,好證明他很冷。
景燕秋道:“夙兄的生活向來自在,隻不過真要在家中,我可不信夙大人會讓你老老實實地喝酒。”
夙風的臉皺在一起,像是想到什麼事情。
“家父非要我今日打到十隻獵物,否則就要禁足,這可如何是好?”
夙家是盛京城數一數二地大家族,獨子夙風也是盛京城中數一數二地紈絝,不過十四歲的年紀就經常流連花樓,夙老爺子回回氣得半死但是因為是獨子,卻舍不得斥責。
“不過十隻獵物,夙兄好好用把勁一會子就得了,何苦惹得老爺子不省心。”景燕秋一邊驅馬向前走著,一邊說道。
夙風笑嘻嘻地將弓拿起,一邊擺弄一邊說道。
“小侯爺說得極是,不如你來幫幫我,好讓我回去交差呀!”
景燕秋彎起嘴角笑道:“我可不敢代勞,若被老爺子知道朝景候府告上一狀,我可吃不消。”景候是出了名的教子嚴格,景燕秋是最小的兒子,自然被嚴格教導。夙風見他回絕也不計較,仍然笑道:“我才剛瞧見小侯爺在射匹小馬,那馬瞧著甚是眼熟。幾日前似乎在九殿下那裏見過。”
他偏頭端詳著景燕秋的臉色,景燕秋的臉色慢慢地黑了下來。
夙風不以為意,繼續說道:“如果被那位知道,到時候要想再得這匹馬可就難了。”
景燕秋將弓拉滿,瞄準不遠處的一隻小鹿,手一鬆,箭飛射而去。那箭擦過了眼見就要將鹿射死,不料擦到了樹枝,路徑一變,擦著鹿的毛皮,射到了別處去。
夙風笑道:“小侯爺莫急,隻要趕緊將那馬射死,到時候就算那位來了見馬死去,再如何也沒有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