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意識的,楊央哪怕還愛著程凱,也不會和他在一起了,從這十年裏卻沒見過程凱幾麵便可以看出來。
程凱的手規矩的交疊放在桌上,身上氣息沉重如海,他目光深邃,卻是看不透他在想什麼,久久之後,陸遠聽到他低沉的聲音,“醒了我也要她再次愛上我。”
淡然的話猶如在問你今天中午吃飯了一般,陸遠瞪大眼睛,旋即又是一笑,眼中閃過一絲期待……
……
楊央躺在床上,過去的記憶一一浮現在眼前,痛苦的快樂的,傷心的絕望的,終究是隨著時間的掩埋,埋進心地深處化作禁區,不準任何人探索。
躺在床上,周圍消毒水味道楊央已經聞不出來了,不是鼻子有什麼問題,而是聞得太多,嗅覺已經免疫。
一段突兀的記憶,畫麵裏的她笑得是如此開心,仿佛又回到了那些年,畫麵裏那個無論做什麼都寵溺如斯的男人,讓她纖細的眉毛一皺,美眸卻不曾睜開。
醒來……新婚生活……被劫……遇害……
一段段讓人心驚後怕的記憶,她卻全無感覺,唯有那個男人寵溺的笑,撥動她絲絲心鉉,細弱的疼痛,能忍,卻存在。
……
再次醒來,是被旁邊的聲音吵醒的,耳邊一片熟悉的,不熟悉的聲音一片,她皺緊眉毛,長而密的睫毛顫顫,終是睜開雙眼。
病房內的燈有些刺眼,她半眯著眼睛好半天才適應過來,旁邊卻已經有人發現她的變化,立刻撲了上來,“我的央央,你終於醒了!”
帶有濃重鼻音的女聲,漸漸拉回楊央不知飄向何處的思緒,她不急不緩的轉過頭,眼眶忍不住泛紅,“媽……”
一開口,便是火燒火燎的疼痛。
程凱眼疾手快,一手拿著杯水,一手輕柔的將她頭稍稍抬起,“喝點水。”
楊央也不說話,順從照做,水溫正好,一杯子下去,喉嚨的灼熱好了不少。
“媽!”
程凱輕輕放下,麵上表情不變,看著她白裏透紅的臉,輕輕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冷靜一些。
“央央,你當初怎麼會受傷!”秦琴眼中含淚,一張臉不知道老了多少歲。
楊央又因為她的話思緒飄遠,若不是全身都沒什麼力氣,她真想給自己一巴掌,怎麼會那麼蠢!
看向為自己操勞不已的秦琴,以及站在一邊的楊爸,楊央笑了笑,麵帶淡粉,眸中有神,到與平常無異,“媽,爸,沒什麼,下次小心一些就是了。”
不管為什麼,她也不能說,是因為程欣,她才會有這樣的遭遇,她應該感謝,正因為這樣,她才能恢複記憶,要不然還不知道要過多久渾渾噩噩的日子。
楊家人過後,白淨走上前,惱怒的看了她一眼,“你可真會亂跑,那時候連句招呼都沒打,可急死我了!”
麵對她誠摯的關心,楊央也不知該說什麼,隻是一味的笑。
白淨心思靈敏,哪怕楊央什麼都沒說,卻也感受到她身上的一絲不同,以及她眸底深處的一絲疏離,不由古怪的看了眼程凱,見他依舊平靜的樣子,蠕動薄唇,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楊央因為程欣所傷,程家哪怕再不喜歡她,也要上前看上兩麵,不過程爸現在還在住院,程欣又受驚不小在家裏不敢出來,何玉心神憔悴,礙於顏麵,還是站在遠處看了她一眼。
見她安然醒來,心中複雜萬千,鬆了口氣的同時又很不好說,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一波人走後又來一波,楊央看了眼一個也不認識。
一群人西裝整整,將大包東西放下後反而是於程凱交談甚歡。
程凱不耐這些,平時公司裏也是王源處理這些事,那群人也是有眼色的,瞧出程凱的不耐,匆匆幾句過後又走了,真應了一句,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等人一走,楊央反應過來都是有些後悔了,還不如有一堆人在這裏來得自在。
程凱關上病房大門,平靜的臉上楊央看不出一絲情緒。
她垂下眼簾,對人心這方麵,她本就不擅長,或者說她從來就沒猜對過任何人的心思,何況眼前這位心比海深的人。
程凱緩緩上前,一步一步不禁踏在地上,也踏在楊央的心上。
楊央心髒一跳接著一跳,她看著程凱,眼中卻提不起絲毫情緒,心中暗自思考著應該在怎樣碩。
“程凱……”楊央咬唇,淡粉唇微微泛白。
程凱稍有些恍惚,這兩個字自她口中說出來,猶如隔世。
“怎麼了?”他避開楊央的傷口敷料,輕輕拍拍她的額頭。
楊央忽然抬頭,對他對視,兩人都是一樣的平靜,不一樣的是一人猶如潭中死水,一人內心忐忑。
“怎麼了?”一如既往的寵溺語氣,是當初楊央求而不得的奢望,現在卻莫名其妙的對著自己。
是的,楊央覺得這是莫名其妙,甚至對程凱這一係列行為她都想不通,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為什麼……”話說到一半,楊央就說不下去了,暗罵自己一聲傻,當初自己害他訂不成婚,現在報應在自己身上,如此明顯,她怎麼還問得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