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央坐在回W市的車上,她向周芬申請了一個星期的假,想要回家看看。
長達幾個小時的車程,楊央不見一絲疲憊,一幕幕熟悉的風景在眼前掠過,她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楊央不緊不慢走下車,身上淡然的神情倒是吸引了不少目光,介於成熟與稚嫩之間,樂觀的臉上又隱隱透著一股嫻靜。
她輕車熟路走在那條頗具年代氣息的小巷,街道兩旁瓦礫下經過天然雕刻的小槽一個連著一個。
前麵還若隱若現的傳出一些嬉笑,楊央越走越近,這才發現。
不知道什麼時候,在她眼裏巨人一般的程叔叔,已經打進她們小區老年團這個群裏裏,與他們在棋場上打得熱火朝天,旁邊圍觀的人總會有忍不住說棋的,惹得棋中人很是惱火。
他們坐在槐樹下,這顆樹也不知道長了多久,從楊央有記憶時,就已經這麼大了,小時候時候有次雷雨天,把這樹給劈了一半,卻也沒把它給劈死,小區裏的老人說,這棵樹成精了,老天看不過去,就派了雷震子。
楊央聽了有那麼一陣子都不敢在這棵樹前亂晃,就怕它把自己抓了回去吃了。
楊央不由笑了笑,眉眼彎彎,少了幾分活潑多了一絲欣然。
程忠也看到了楊央,笑了笑,很是親近,“央央回來了,怎麼不打電話說一聲呢!”
“給你們一個驚喜啊!”楊央利索當然,她吐吐舌頭,“不過看程叔你都不驚訝,沒意思!我走這麼久都不想我!”連電話都沒打一個,現在卻還有理來怪人家了。
程忠無奈笑了笑,對楊央,就像是女兒一般,這也是程欣從小不喜歡楊央的原因之一。
“你走了之後,小區裏都安靜了不少啊!”他麵目滄桑,幽幽感歎。
楊央卻能把這樣的話聽成誇讚,“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哼,我在的時候你們那個都嫌棄,我走了吧,你們才顧著我的好!”她的這話有些寒顫人了,但她一臉的嬌俏,看起來更像是在開玩笑。
在場的人都是小區老人了,看著楊央從每天隻知吃睡到活蹦亂跳,再到如今的亭亭玉立,見她依舊孩子脾氣,忍不住笑道,“央央出去都不想我們,爺爺真是白疼你了!”
一位白發蒼蒼,眉毛都是花白的老爺爺突然說道,“是不是在外麵找了男朋友,就把我們老頭子給忘了!”
楊央吐吐舌頭,“哪能啊,忘了誰也不能忘了你啊!”李文那小子每個星期一通電話,把家裏七大姑八大姨都給說了一遍,她饒是記性再不好,也記下來了。
“免了,你別忘記我家小蚊子就好。”老爺爺也就是李爺爺,李文的親爺爺突然說道,別有深意。
楊央一愣,她肯定的拍拍胸口,傳來一股鑽心脹痛,臉有一瞬間的僵硬,“那當然,李文是我好哥們兒,到時候他結婚了我還要給他把關新娘子呢!”
李爺爺微詫,看了她一眼,沒好氣的回,“那個臭小子,誰管他,愛娶誰娶誰!”
“嗬嗬……”楊央嘴角裂開,毫無形象可言,“您該著急了,談幾年女朋友年齡到了就結婚,不過幾年您就有曾孫抱了。”
“行啦行啦!”李爺爺突然打斷她,“你們年輕人就是搞不懂了,一個孫子就夠折騰了,還來了曾孫。”
他雖是這樣說,但說到曾孫時,語氣還是不由自主的放柔,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楊央掩嘴偷樂,“李爺爺你就嘴硬吧!”她看看天色,“爺爺們再見,我要回家了。”她笑著朝在的人一一打過招呼,才轉身朝自己樓下走去。
一轉身楊央就沉了下來,李爺爺那麼說她不是傻子,就是不知道李文跟他說了些什麼了,但不管是什麼,她倆都不可能。
越是靠近,楊央的心跳越快,仿佛要跳出來了似的,她握緊口袋裏的鑰匙,咬牙。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思及此,楊央並沒有猶豫多久。
熟悉的環境卻給她眼中的陌生,以前兩戶人都是開著門,呼吸著同一層的空氣,而現在,房門緊閉。
楊央心中一痛,窒息感從胸腔傳達鼻息,她緩緩掏出鑰匙,手微顫……
“哢嚓”一聲,門開了。
楊央頓時如是大赦,鬆了口氣。
走進……
不管是哪一個角落都是如此熟悉,曾經是出現在夢裏,現在卻是真實的。
楊央摸著桌子,還有些不相信,她真的回來了!
看了看時間,知道秦琴和楊爸中午會在廠裏解決午飯,而楊聰高中離得遠,也不會回來。
楊央此刻也不覺得餓,她走進自己的房間,有股長久不住人的黴味,床上鋪著床單,書架上擺滿了書,有楊央的,也有楊聰的,橘黃的窗簾隨風搖擺,與那日是如此相似,就連弧度都是差不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