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薇,你知道嗎?”安瀾平靜的對我說,“我出生後不久,就有人為我卜卦,說我一生注定三劫,親離友叛情孽。”
“我生前隻經曆了前兩劫,還以為這最後一劫再也不會遇見了……”
他伸出手,撫摸上我的臉頰,將我的頭抬起,然後輕輕的落下一個訣別的吻。
“現在我明白了,書薇,原來你才是我的最後一劫。”
不!我睜大眼睛。
我怎麼會是你的劫難呢?我和你之間的情緣,我從來不認為是場孽緣啊!
我想對安瀾這麼喊,這麼告訴他,但是卻來不及了。
在他對我說出這最後一句話後,他就將我一把推進那個吊籃裏。
青色的琉璃珠再一次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向著鎮魔碑撞去,劇烈的碰撞掀起了又一次氣浪,金色的結界被撕裂了一道小小的口子。
然後安瀾就是將我從那個口子中帶著吊籃一起推了出去!
吊籃剛一離開鎮魔碑籠罩的結界,就飛快地向上升起,像是上方有人在拚命地拉著繩子一樣。
我撲到吊籃的邊上,身子努力向下探,想要一起去拉住安瀾的手。但他卻隻是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我上升,雙手始終垂在身側,並未抬起。
隻有向浩天衝過了氣浪,紅著眼睛伸出手向我抓來。
但是一抹晃晃悠悠地青色火苗從下方飛速地飄上來,一頭撞上我的身體。
我感覺到脖子處的魂契猛地發熱發燙,燒灼的疼痛讓我忍不住大叫出聲,在向浩天快要抓住我的前一秒,一聲嬰兒的啼哭響徹天際。
我感覺到我的意識朦朦朧朧,眼前的世界分成兩個,一個是真實的場景,一個卻是我身體中的情況。
隻見在我腹部的子宮中,我曾經見過一次的青色霧海突然散開。所有的霧氣瘋狂的湧進正中央那個胎兒的身體中,最後他在所有霧氣消失之後緩緩睜開眼睛,一雙琉璃般的青色眼眸露了出來。
但不同的是,這一回的眼睛,卻充滿了“活”的神采。
他像是察覺到了我的窺探,小腦袋微微偏向我的所在的方向,稚嫩的喊了一句:“釀……娘……”
然後我的身上猛地爆發出青霧,層層疊疊組成一道牆壁,推飛了向浩天。
我顧不得向浩天甚至肚子裏孩子突然的變化,急忙又一次撲到吊籃旁向下看去,正好看到安瀾仰起來的臉。
氣浪依舊在翻湧不休,吹得安瀾身上的衣袍亂舞,一張臉在發絲中若隱若現,隻有那雙在黑黝黝的眼眶中燃燒著的青色鬼火,是那麼明亮和耀眼。
半空中,和鎮魔碑相撞的琉璃珠承受不了壓力突然碎裂成了粉末,而鎮魔碑雖然看上去也受損不少,但還是完好的,伴隨著結界收縮,一起向著地麵上壓去。
“不要……”我撕心裂肺地喊著,看著鎮魔碑越向下落就變得越大,最後如同一座高山一般,轟然一聲將整個地麵都壓得嚴嚴實實,再也看不見任何的人影。
風中像是飄蕩著安瀾最後的話語。
“歸去了。歸去吧。”
我歸去了。
你歸去吧。
我的眼淚瞬間模糊了眼眶,手指深深地掐進吊籃,之前被向浩天折斷的手指傳來一陣陣劇痛,我卻全都沒法注意。
我感覺我坐在吊籃中,像是一個熱氣球一樣,在空中越升越高。
幾乎轉瞬間,整個學校就在下麵變成了一個模糊的小點,不管是安瀾還是向浩天,我都再沒能看見他們的身影。
耳邊隻有身體裏那個小小的寶寶,在一遍遍不知疲累的叫著母親。
我哭著,幾乎就要暈過去。
在吊籃升到最高點,馬上就要脫困出去的那一刹那,我突然福至心靈,死死地盯著右手掌心上那枚圓圓的尊印紋身。
三千鬼……安瀾真正的墳墓……鎮魔碑……
我等著它,感覺就好像抓到了一絲希望。
如果,如果我能找到安瀾所說的那些所有下屬的鬼怪,我是不是就能命令他們帶著我去找安瀾真正的墳墓?
如果隻需要鬼胎就能幫助他脫困的話,那麼我不就可以再將安瀾真正的救出來?
我忽的攥緊了拳頭。
這個想法就如同燎原的星火一樣,瞬間將我的整顆心點燃。
可以試一試……
不,是必須去試一試!
我激動萬分,之前所有絕望抑鬱的感情全都一掃而空,渾身顫栗著感覺充滿了力量。
等著我,我低下頭,在那方尊印紋身上虔誠的輕輕一吻。
等著我,這回換我去你的身邊了,安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