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胭脂?
我遲鈍地回想起來,向浩天好想說了什麼“死於新婚之夜”?
我霍得抬起頭,瞪向他們二人。
而胭脂似乎比我反應過來的還要早,一張臉早已變得蒼白一片,眼珠呆滯充滿茫然。
當初我在幻境中看到的景象,明明是安瀾十七歲就已經跟胭脂成親了啊!
可是現在出現在我麵前的安瀾,明顯卻是二十多歲的模樣。
死人總不可能再發育吧,那麼豈不是說,安瀾他並不是在我看到的那時候跟胭脂成的婚,而是在好幾年後?
可如果這樣的話……和安瀾成婚的,還是胭脂嗎?
“闖進安家的是一幫凶神惡煞的土匪。專門截殺富裕之家,並且手段巧妙。先是派探子進入目標家中當下人踩點,繪製出地形圖。然後再利用明麵上的身份想辦法和目標家中結姻,收取聘禮,再將自己人藏身嫁妝的木箱中,直接混入。”
“劫匪們在安家大肆燒搶,最後寸草不留。安家當時包括奴仆總共三百二十八人幾乎都死了個精光,你猜為什麼我要說幾乎?”
向浩天看向胭脂,而胭脂哪怕是在麻醉的條件下,身體也在明顯的顫抖著。
“因為安瀾活下來了啊。”他斂下眼簾,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的手指猛地攥緊了托盤,竭力克製著自己的顫栗。
“很神奇吧,那樣的慘案,那樣的屠殺,最後第二天,他居然被人從安家的廢墟中挖出來了,並且毫發無傷。”
“但是對於當時遠道而來的安家遠親來說,並不高興,反而覺得他才是招來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所以你猜他們做了什麼?”
向浩天的臉上依舊充滿笑意,但是說出來的話卻那麼冰冷:“他們把人活埋了,為了泄憤。”
活埋!
我瞪大了雙眼,往後退了一步。
手上的托盤發出響動,我的眼角餘光看到躺在一旁的小圓帽子正偷偷掀開白布猛衝我打眼色,但我也都無力去顧及了。
向浩天好像聽到了什麼有些想轉頭,但是手術床上的胭脂猛地一顫,狂亂的黑氣包裹了她的全身,幾乎連身體都看不清楚,把他的注意力重新吸引了回去。
我回過神來,趕緊重新站好,但心中卻變得驚疑不定。
“即使這樣了,你還是把胎兒藏得很好呢。”向浩天嗤笑了一聲,“那麼接下來才是故事的高潮。”
“因為天生的命格優勢,再加上死去的冤屈和不甘,讓安瀾成功的轉變成了攝青鬼。”
“那是一種天生力量強大,淩駕於眾鬼之上的鬼物,所以一出世,不但陽世之人忌憚,就連陰間也往往退避三舍。”
“所以不管是陽世還是陰間,都在他剛出世的時候想辦法來解決他。陽世當時的道術世家齊齊出動,將方圓十裏列為禁地,然後布下一百零八道結界。在最中央用上古流傳下來的鎮魔碑作為陣眼,花了大代價直接將其鎮壓。”
“而陰間則更是幹脆,無法摧毀他的存在,就將他祭上高台,奉為鬼尊。用鬼眾信仰煉其煞氣,安撫鎮壓意圖收為己用。”
向浩天冷笑一聲。
“這種前後夾擊,你覺得安瀾他會甘心嗎?”
“當然不會甘心,”向浩天頗有興奮,“所以他才會去尋找活人女子來為他生育鬼胎!借助鬼胎的軀體,他就能轉化重生,從現在的挾製中脫困而出!”
他靠近胭脂,眯起眼睛一字一句的對她說:“所以啊,顧書薇,你肚子裏心心念念的胎兒,根本不是你以為的什麼新生命。那隻不過是安瀾在你身體裏溫養的新軀殼罷了……”
外麵響起雷聲轟鳴。
劈劈啪啪的電流聲在這間陰暗的手術室中響起,黑白的光線在不停的閃爍。
向浩天隻是微微側眼看了一下發亮的窗外,就將注意力重新移回胭脂的身上。
在外麵巨大的雷聲中,他沒有聽見我手中的托盤也在因為顫抖而發出輕微的響動。
我覺得腦袋中嗡嗡作響,大腦僵硬的都不知道要如何思考剛才向浩天所說的那些話。
而手術床上的胭脂,也起了一些變化。
籠罩在她身上的黑霧已經徹底將她淹沒,隻能隱隱約約看到一點蒼白的下巴和青白的嘴唇。
旁邊顯示屏上的B超圖,還是不能發現胎兒的身影,向浩天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疑惑的表情。
就在這時,被黑霧籠罩了的胭脂突然張口,那青白的嘴唇一張一合。
“呐……那……”
雖然聲音微小,但她竟然發出了聲音!
我悚然而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