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過頭來問我。
我沉默,看著那個蒙著白布的手術床,上麵一個凸起的人形,除了能辨認出來是個女子,倒的確根本分辨不出誰是誰。
我深吸一口氣:“可這還是太隨便了吧。”
話雖這麼說,但我自己心裏知道,我其實已經開始動搖了。
“現在也隻能這麼做了,”小圓帽子捂著他自己肚子上的傷口,又撓了撓他的臉頰,“反正正好可以趁他掀開白布,低頭不備的時候,我們就行動。”
“那你呢?”我又覺得不妥。
“我也躺手術床上,反正一開始那些僵屍護士就是打算將我們兩人全都帶去的。要麼他到時候暫時不會理我,要麼先衝我下手……但那正好,我們拖延爭取機會的希望還大些。”
好說歹說,我最終還是被他說動了。
因為就像小圓帽子說的,我們也沒別的更好辦法了,所以隻能想到一個死馬就當活馬醫。
隨後我們又找了一張手術床,小圓帽子在我臉上塗塗抹抹半天,出來的妝容保證安瀾來我麵前都有可能認不出我。
我又扒了一個僵屍的護士服,強忍著惡心與反感給自己套上,最後一人推著兩輛手術床,氣勢洶洶地往從胭脂口中套出來的向浩天所在地走去。
到了目的地所在的八樓,靠近走廊口那扇上方亮著幽綠手術燈的手術室門前的時候,我才緊張的深吸一口氣。然後盡量平心靜氣,讓自己屏住呼吸,不讓胸口太過起伏,沉穩地走了過去。
在我靠近的時候,手術室的大門就像自動門一樣無聲的打開,我目不斜視,直接推進手術室裏麵。
就在裏麵看到了許多人影。
其中大多數是穿著白大褂的僵屍醫生,而被它們圍繞著的那個男人,卻有血有肉一臉笑意盈然,正是我熟悉的向浩天。
我隻不過看了他一眼,就趕緊將頭底下,不敢露出半分馬腳,將兩個手術床全推了過去。
向浩天看著我,挑高了眉毛:“怎麼隻有你一個?”
我琢磨著之前那群僵屍說話的口吻,簡短的回答:“逃跑、打架、死……”
向浩天臉上露出了然的神情:“看來我的小野貓很不乖啊。”
誰是你的小野貓!
我心裏磨牙,但臉上還是不動聲色。
其實我現在麵對他還是有些懼怕的,怕他看出我的身份,但好在他隻是問了這一句,就轉過頭不再搭理我,讓我鬆了一口氣。
躺著小圓帽子的手術床被推到了牆邊,看上去很不受重視。
我偷偷望了一眼,滿意的看到他那個方向正好是向浩天的背後,比較有利。
這才慢吞吞的推著躺著胭脂的手術床,將她放置到了手術台的正中央。
那群穿著白大褂的僵屍醫生們圍了上來,而向浩天也慢裏斯條地開始給自己戴手套。
然後準備妥當後,他走到手術台前,伸手猛地一掀白布……
白布下的女人臉露了出來。
我在看不到的地方緊緊攥住了拳頭。
“她的臉……”向浩天看了一眼,然後微微一愣,刷的一下就看向了我並且驚叫了聲。
我竭力讓自己和他冷靜對視,但雙腿卻開始覺得有些發軟……
“怎麼變成這樣了?”向浩天緊緊皺著眉,低頭再次打量手術台上的女人。
滿頭的烏發散開,露出一張白皙的臉蛋。但上麵卻布滿了血紅猙獰的傷口,一條一條的就像趴伏在臉上的醜陋蜈蚣,讓人根本看不清以前的五官。
我放鬆自己,順利讓害怕的情緒從自己眼中流露:“命令、主人……”
向浩天湊近手術台,鼻子動了動:“的確是胭脂的氣息……算了,這個女人。”
說著,他直起了身子,命令道:“固定她的身體,然後給她打麻醉針。”
我低下頭表示明白,然後就去拿旁邊裝著藥物的那些托盤,心中卻在狂喜。
騙過去了!
我激動萬分。
我和小圓帽子在來的這一路上,還是生怕之前的措施不保險。
所以為了更安全,小圓帽子翻出他賣的瑞士軍刀,直接就將胭脂那一張俏臉給割成了“大花臉”,並且雙腿也給鋸掉了一截,將僵屍護士的那兩段更長的腿給用繩子綁上,藏在褲管裏。
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獨立完成的,我當時在旁邊沒有阻止卻也有些驚呆了。
因為小圓帽子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太過冷靜,以至於神情都顯得十分殘酷。
讓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已經是個死人的緣故,所以連感情都不會起伏了。
這很可怕。
但不得不說,恰恰是因為他的這種冷酷,此時我們進行的才這麼出乎意料的順利。
這就夠了,我想,一切都是為了能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