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我,目光卻並不停留在我身上,像是透過我看到了什麼過去一樣:“欲望就是貪婪……那是永遠填不平的東西。無論是為它犧牲一萬多的人命,還是背叛自己的朋友恩人……”
他說著,表情越來越痛苦扭曲,眼眶中的青色鬼火不穩定的跳動著,像是主人的情緒已經變得十分激烈。
我看著他這個反常的樣子,反倒把我鎮住了,沒空再去想學校的時候,開始擔心起他的狀況來。
“安瀾,你怎麼了?”我有些局促地小聲叫喚他,“你沒事吧。”
安瀾的身體猛地一頓,然後就看見他的臉上重新恢複了神采,不再顯得那麼神遊天外。
他抿著唇沉默了良久,才生硬地轉移了這個話題。
“這裏的地方有古怪,我先帶你離開這。”
我不敢再去刺激他,隻能沉默的點了點頭。
從方才看他的樣子,我總感覺事情沒那麼簡單,安瀾的模樣,看上去就像是被勾起了什麼回憶一樣。
但是一隻鬼的回憶……難道不就是他的生前嗎?
所以說……剛才安瀾他,是在回憶自己的死因不成?
想到這裏,我頓時覺得頭皮一緊。
不管是什麼樣的鬼,要是讓他們回想起生前那估計都不是什麼好兆頭。
尤其我又想到了之前安瀾曾說他沒有眼睛是因為被人挖掉了……隻由這一點,就可見他當初的死因不會是什麼令人愉快的事情。
這讓我更加地顧忌不敢再亂說話。
但是聽了他的話後,我還是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可我現在被他們認定是殺人凶手了,就算你帶我出去,被他們發現了還是會抓住我的。”
“放心,我自然不會是這麼單純的就帶你出去。”安瀾說。
而還沒等我接著問,他就伸出手抵在我的嘴唇上,讓我收回了聲。
我抬眼看向他的臉,結果發現他的身影就如同薄霧一般,竟然開始慢慢淡化了起來,很快就成了一絲虛影。
“你要去哪?”因為安瀾的身體已經變得虛幻,所以他壓在我嘴唇上的手指也沒了力道,讓我重新叫了出來。
雖然知道他不會就這麼丟下我,但我的心裏還是有些慌張。
可我的問話並沒有得到回答,安瀾就像消失在水中的泡沫一樣消散無形。
我還沒來得及慌張,緊接著就聽見地下室上方的鐵門,突然傳來被人拉動而發出的“咯吱咯吱”的生鏽響聲。
一絲光線,從被拉開了一線的鐵門縫隙中灑了進來,落在了我的臉上。
然後等到鐵門完全支起,一顆人腦袋探過來,掃了我一眼。
那是指導員的臉。
他衝我沒好氣地喊:“出來吧,你的嫌疑洗清了。”
一張臉上盡是不甘的表情。
我有些驚訝,完全沒料到之前看起來還恨不得直接就把我定罪了的指導員,現在居然改換口風,要讓我出去了。
雖然心裏對於自己被冤枉有些不服,但我也清楚此時不是賭氣的時候。
所以我忍下了對指導員的不滿,聽話的從上麵放下來的梯子爬了上去。
而一出來,腳踏實地的站在地麵上,我心裏就有了些底氣。轉頭看向指導員他們幾個,質問道:“現在知道不是我做的了?”
指導員對我這種嘲諷的語氣很受刺激,闊臉上全是陰鬱,冷哼一聲。
“你別得意,要不是有證人證明你的確有不在場證明,你現在還得待在裏頭!”
“證人?”我一愣。
指導員不回答我,而是衝著一個方向努了努嘴,我順勢轉過頭,看見一個模樣漂亮的女孩嫋嫋婷婷地走了過來。
而隨著她越來越走近,我看清她的模樣的時候,整個人都如遭雷擊,瞬間汗毛直豎。
隻見那個女孩穿著一身棕色的長風衣,裹著纖秀的軀體,頭發挑染著紫紅,臉上畫著淡妝,看上去充滿了時尚的氣息。
此時見我們所有人都盯著她,她還大方地笑了笑,充滿了熱情與開朗,隻是眼波流轉到我這裏的時候,微不可查地衝我眨了眨眼。
指導員開口了:“這就是你的證人,我們詢問過她了。昨天你的確是跟她一起出去吃飯了,並且還受邀去了她家裏過夜,直到今天早上才回來……所以你被無罪釋放了!”
但我這個時候卻完全無心聽他說些什麼,瞳孔緊縮隻是死死地盯著那個女孩。
好半天,喉嚨裏才艱難地蹦出幾個字:“你、你是……萬、萬曉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