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我回想起當初那場聯誼之後,這些疑問就一直在我的心中縈繞。
但因為丁若蘭他們頻繁的襲擊,總是沒空去思考,也得不到答案。
門外的敲門聲越來越震耳欲聾,門板上都開始產生了裂縫,看起來搖搖欲墜。
安瀾伸出一隻手打了個響指。
我就感覺身邊突然刮起一陣陰風,猛地衝擊到了門板上。
房門後的什麼東西好像被撞飛了出去,傳來劈裏啪啦的聲音,敲門聲也戛然而止。
“你知道‘為虎作倀’嗎?”
做完這一切,安瀾才一副沒事人一樣的對我解釋,就像它方才的所作所為隻不過是在驅逐噪音。
“被老虎吃掉的人,就會變成倀鬼,不能轉世也無法逃脫,隻能不斷地替老虎引誘新的人來吃……而被厲鬼害死的冤魂,也是一樣的。”
我的心裏驚濤駭浪,顫抖著聲音問道:“那你的意思是……真正的衛修然他們早就已經死了?在這一年中與我在一起的,隻是兩隻被惡鬼拘束的倀鬼?”
“沒錯。”安瀾回答我,視線越過我的頭頂看向後麵。
我跟著轉頭,看到身後的鏡子突然蕩漾起水波的紋路。
張著猩紅大嘴的衛修然猛地從裏麵撲了過來,卻慘嚎著撞在一道青色霧氣組成的“薄紗”上,身上的腐肉不斷被腐蝕成黝黑的液體,散發出惡臭。
無視著衛修然在上麵的掙紮,安瀾繼續對我說:“世間鬼物害人,大多都要遵守一定的規則或者借助某些媒介,進門鬼也是如此。它不是現世之鬼,屬於從人類的恐懼怪想中誕生出來的虛鬼:人類虛構了一個用來召喚它的遊戲,並且讓它在多數人期待有鬼的願望中成真,這就是它為什麼出現的緣由。所以它雖然擁有鬼神之力,但卻還要受限於遊戲的規則,隻能利用倀鬼來代替自己行動……你隻要殺了倀鬼,它就對你無計可施。”
我的關注點並不在它對我的這番解說,而是有些口幹舌燥,結結巴巴地問:“那麼,如果在這一年裏跟我在一起的隻是兩隻倀鬼的話……背著我出軌,將我拋在荒野,甚至想要陷害我嫁給你的……並不是他們本人?”
“你很在乎?”
“求求你了,告訴我!”
安瀾眼中的霧火閃爍了幾下:“是他們,也不是他們。”
“什麼意思?”我愣住了,不明白在這種時候它打什麼啞謎。
“人分三魂七魄,其中魂為善,魄為惡。”安瀾一邊慢裏斯條地說著,一邊走到我身前,趁我沒防備一下子將我打橫抱起!
“你在幹什麼!”
我一聲驚呼,卻見它雙膝微微一屈,居然一躍跳到了洗手間的天花板處。
口中的話語還未停斷:“人生之時,是由魂來主導,七魄產生的各種紛雜惡念都會被三魂鎮壓,自身擁有欲望但還知曉理智,不一定會選擇將其執行。”
土石崩飛的聲音乍起,原先在我們腳下所站的地麵瓷磚皆悉碎裂。
黝黑潮濕的泥土翻露表麵,兩隻腐爛剮蹭下肉皮的鬼爪扣在被鑽出來的洞口邊緣,借力跳了出來。
“而如果人死去,三魂消散殘留七魄驅使屍身,就會成鬼。化身厲鬼之人,無法壓製惡念,自然會做出許多在身為人時曾湧現但最終被理智拒絕的事情。”
我看著下方突然出現的丁若蘭和衛修然。
他們已經看不出原型,可能是為了突破安瀾劃下的界限,所以他們將兩人的身體合二而一:姿態醜陋又怪異的軀幹,活像幾個肉塊隨意拚湊而成七扭八歪;兩顆腦袋直接按在肩膀上,渾身沾滿了黑色的泥土和暗紅的血漬;四隻眼睛沒了眼皮,直勾勾地盯著我和安瀾的方向,大聲的咆哮著。
看見曾經的朋友和男人變成這副樣子,我竟然覺得眼睛有些酸澀。
安瀾的話我已經理解明白了。
背叛我拋棄我甚至想要殺死我的,的確是衛修然和丁若蘭不錯,但卻不是曾經身為人類的他們。
或許在他們活著的時候,衛修然會對我不肯對他交身感到懊惱忿忿過,丁若蘭也有可能的確對我這個好姐妹的男朋友產生過好感……但這種感情不過是人擁有的無數念頭之一,大多數想起過,轉眼就忘了。
但是當他們死掉化身倀鬼之後,就不一樣了。
沒有善魂壓製的惡魄,會將人的每一個念頭放到最大,不受控製的惡念會被抓住發酵,直到釀出惡果。
於是丁若蘭會放蕩不堪,跑去勾搭閨蜜的男人;於是衛修然會舍棄我這個交往三年的女友,翻臉不認人;於是他們會背叛我,甚至想要殺了我獻給那隻進門鬼……
進門鬼!
我瞪圓了眼睛,突然想到了關鍵。
是的,將我的男朋友和最好的閨蜜變成這副模樣,同樣害我至此的,就是那隻進門鬼!
決不能放過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