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霧
你走的遠了，從地上起來，拍灰，頭上沾著膝蓋的疲倦，十二三歲說我在夢遊的小女孩沒有出現，徑直回家，搬東西，洗衣，無法登時進入空白。
1
下雨了。起灰了。窗台上的聲音滴答滴答響，它們是一群流浪的孩子。我想。
墊子寬厚，隻是有陽光的塵土味，風沙存在裏麵，無時不刻在證明我是個破壞狂。
無事生非。
2
臉上涼涼的，癢癢的苞已經褪去，雲在雨裏，一層兩層三層像果凍，金色，藍色，灰色，它們不肯走，我也不肯走，風好大，身體願意清空。在一切機械的勞作裏，遲鈍大腦，滯緩知覺，想什麼都無所謂，在某個眼神的停頓裏心靜，心安，慢慢坐下來。世界停止了。你聽。
這一刻。我的空房間。你的四處飛翔。
啦啦啦。你是一隻不肯停的鳥。
陪我進叢林。
陪我入河流。
啦啦啦。
3
土還缺一層，湊合也夠了。
植物轉了性，笑這不耐煩的人，權當不見天日的消遣，一日一變。梔子卻是安靜清矜的，一點也受不得怠慢，枯了，剩幾縷繁盛的根須，慢慢腐爛，土埋了，什麼都看不見。
任性的分解，任性讓周圍分裂。
一株兩株三株，希望可以長久居住，不再移，茁壯成長。
像你。像我。
水溫溫的，來回傾倒，給自己築一個小島，洗一個清爽的澡，一點點綠，一點點清新撲眼而來，她的話曆曆在目，一個字一個字跳在空中，叫著，植物才不是這樣子。
是的。我隻是按照自己的方式來。
你看。我們分開了。
東南西北。
4
此時此刻依然調轉過頭來安慰我的你。
此時此刻在我麵前釋放所有情緒又收斂的你。
此時此刻無比貼近又歡樂釋然佯裝無事離開的你啊。
水泥路最是無情，照出冷漠的自己，一步一步，難怪我再難回到石子路上。
青石板街聽雨聲。
青石板街過路人。
塵土味太重。始終聞得到。
5
換來換去。每一次都不記得之前的樣子。似乎原本就該如此。
耳邊有聲音傳過去，便走過去，聽了，便做了。會不會生活都是如此呢。
木丁說。木丁說。木丁和蜜亞一樣，都是忽明忽暗的大壞人，跑在雲上捉螢火蟲，我在樹下等彙合。可是我怕，有一天我走遠了，就走不到了。
果樹結子，花開花。
我喜歡你。
6
而我，想要進入植物王國了。在此之前未完成的事，就從現在開始吧。所有你喜歡，你想要的未完成，都交給我吧。看在街上，你也牽著哥哥的手一起看包，黑色，紅色，背後商店的燈亮起來，你們的頭發一點點變長，顏色不見了，我喜歡那條街，那樣的空氣。冷漠，無礙。
回家的人又回來了。雨停了。一個人走樓梯。風聲在背後走。
黑寂寂的樓道上忽然變的慌張起來，不敢往後看，隻是往前。
白色的大塑料袋，裝滿了一個下午，一個晚上。沉甸甸。
物自己跑出來，物有自己的情緒。
7
而交代，卻是要給自己的。
抬起頭，看那稀疏的葉子，碧藍的天在頂上延伸，我坐在底下搖晃著腿，心緒飄的很高很高，氣球都飛走了，童話還沒有落。
她溫柔的交待，她溫柔的貼近，她們溫柔的注視，那一片海灘，都是柔和的，安靜的，正是我想要呆的家。
8
見過的人都像你。
海星。海葵。
隻喜歡洗菜，不喜歡洗碗。
隻喜歡洗衣服，不喜歡晾衣服。
看你們順理成章走路，輕而易舉路過我的生命。
而我的記憶時慢時快。我是個落後的老人。
想念鍾擺。
9
也許這些對你而言都是無意義的。
那又有什麼呢。在我未找到答案以前。
遊泳館在街上，你在地上。
日複一日與植物打交道。
你是我的隱藏。晚安。
咬咬嘴唇，睡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