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晴盯著案上的碗碟,喃喃道:“廬陵王?他可受了傷?”
馮淵揚聲笑道:“廬陵王怎麼會受傷呢!以前總覺得廬陵王長在兆京,養在皇室,騎馬射箭也隻是個花架子,那日一見沒想到他馬上功夫甚是了得,我馮淵佩服的人不多,他算一個!”
她看著外間鮮少的綠樹搖曳,覺得還是有些熱意,捧起碗盞,喝了口湯汁,淡淡回道:“聽說廬陵王殿下曾兩次上戰場,他馬上功夫好這並不奇怪。”
馮淵邊大快朵頤邊道:“你是不知道,我原本跟那些人一樣,以為殿下就是代表皇家去軍中鼓舞士氣的,沒想到他還真的在軍中練出了一身好功夫,還有他身邊那位謝先生,也是不簡單的,我馮淵雖然是個粗人,可是那謝先生我一眼就看得出來是個很有謀略的人!”
初晴噗嗤一笑:“馮將軍是怎麼看出來那位謝先生與眾不同的?”
馮淵一直被她問倒,想了半天,道:“你就不覺得奇怪,廬陵王來了涼州一年多了,成日不是治遊就是行獵,要麼就哪裏熱鬧都能見到他的身影。實則呢,每次我跟西涼人交手,他幾乎都會帶著自己的人馬出現,我說要把他的功勞報給朝廷,他身邊的那位謝先生卻總是婉言拒絕。涼州城的百姓們覺得他是一個被放逐的閑散宗室,可是他在邊境將士這裏已經有了一定的威望,這一年多他總是在最需要的時候趕來幫忙,又經常贈糧贈藥仗義疏財。還有你也知道,每次你們胡氏醫館來軍中行醫的藥錢都是他府上的人結的。我總覺得,他不會一輩子在涼州城!”
初晴聽著馮淵說著關於廬陵王的事跡,這些隻是他一個從武軍人看到的一部分,據她從蘊姨那裏得知,廬陵王府除了明裏開了一家“醉生夢死”的酒坊,還暗中置下不少產業,從糧鋪、布坊、田莊等等,他才到涼州城一年多時間,涼州小半數的酒肆茶坊已盡入囊中,而且經營地越來越好,一度讓蘊姨很是頭疼。後來還是那位謝先生親自去找蘊姨,對方保證不動食肆、醫館這兩塊,雙方才不至於爭得頭破血流。
蘊姨也曾著初晴聊過,問她為何不去跟陳簡相認,畢竟她能在涼州城的時間本來就有限,她一個旁觀者都覺得他們這樣子太可惜了。
初晴慘淡一笑,將日常偽裝用的疤痕撕下,也不多做回答,她心裏從來就沒有答案。其實偶爾能聽到他的聲音,也能從來往病人的口中知道他的事情,她覺得已然滿足。她把自己心上那道門加了很大一把鎖,誰的心會不貪呢,那道門裏麵關著的是饕餮巨獸,一旦放出來,她怕自己會想要更多更多……
“殿下,這是這個月酒坊與其他產業的賬本,您過過目?”
謝笠將一疊賬目遞給陳簡。
陳簡笑著接過,隨意翻看幾頁,道:“委屈你了,放下京中的大好前程,來這裏給我做帳房先生!”
謝笠笑得灑脫:“我很喜歡這個差事,能日日跟銀錢打交道感覺還不錯。”
說話間,有女子的聲音響起,是不太標準的漢話:“你別想著騙我,我明明在對麵酒樓看著陳簡進來的!”
謝笠不禁一笑:“殿下好風采,這位西涼公主看來是不把你帶回西涼當駙馬,是不會甘心了!”
陳簡無奈搖著頭:“你就看熱鬧吧,待會兒她急起來把你這酒坊砸了,我看你怎麼辦?”
謝笠起身一拱手:“所以,殿下還是請出去應付應付吧!”
陳簡談了口氣,起身道:“我看你是鑽進錢眼裏了,連我都要出賣!”
謝笠哈哈一笑:“殿下親自作陪,我通常都是給最好的酒,好在西涼公主也不差這些錢。”
李郗今日跟往常很不相同,一身漢人女子打扮,頭上梳了髻,戴了別致的珠釵,一身緋色牡丹紋長裙,日常隨身的鞭子也不見了身影。她正在纏著敬氏要見陳簡,敬氏被她問得陪笑不是發作也不是,終於看到謝笠和陳簡一同下樓來,鬆了口氣指著他們給西涼公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