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言謝,這是你應得的,來……”,陸箏挽起粉靨的手,“我們坐下,談一談心吧!”。
“不知公主要跟奴婢談什麼心?”。
“談談你的身世”。
“奴婢的身世……?”,粉靨美麗的眼,忽然一暗,“奴婢窮苦出身,哪有可談之處?”。
“有的談……”,陸箏笑道,“一定有的談,我覺得你強大的內心,倔強的性格裏,有一股若隱若現的硬傷,這個傷,一直被你強壓著,但是你再怎麼努力去壓,當你的心平靜,沒有欲望的時候,它還是有縫就鑽”。
粉靨一下子站了起來,“公主誤會了,奴婢沒有傷”。
“你不用著急否認,我說此話,當然有事實根據,第一你腕上已經沒有守宮砂,第二你纖細,婀娜的腰身並非自然,而是絲帶緊勒所致,拿下絲帶你的身形立時將變得臃腫,第三,莫看你雙胸高挺,其實那都是假的,第四……”。
“請公主不要再說下去了……”,粉靨兩手搓著衣角,情緒已不再冷靜。
“為何不說?你有相公,你相公名喚慕容殤,並且你們也有了孩子,孩子叫慕容昭,你離家時,他還不滿兩歲,是不是?”。
粉靨驟然抬起頭,“公主是……是……如何曉得的?”。
“你相公慕容殤,已在京城苦苦的尋了你兩年”。
“他來京城了?”,出乎陸箏公主意料的是,聞得慕容殤在京城,粉靨不但沒有絲毫的欣喜與感動,反而眼神犀利,一瞬間仿佛像變了一個人,變成了主子。
陸箏公主容忍了她,“你不想見見他?”。
“不想”。
“兩年了”。
“兩年了又如何?從奴婢離開家的那一刻就已經決定一生再不複相見”。
“若本公主強行呢?”。
“奴婢隻有抵死”。
“你……”,陸箏即將憤怒,做公主許多年,這種無情絕義的女人還真是不見,不過,平平氣息,她還是接受了粉靨的情緒變故,“你不覺得自己錯的離譜?”。
“錯?敢問公主,奴婢錯在哪裏?他家地無一壟,房無一間,要吃沒吃,要穿沒穿,如何過得起日子?”。
陸箏冷笑一聲,粉靨作為一名奴婢敢用這種語氣以下犯上,至少能說明兩點,一,她情緒真的失控,二,自己真的戳中了他的硬傷,“你說這話,我真的很心痛,我承認民間很苦,但沒入宮之前,難不成你天天光著身子?沒有飯吃,房住,請問你又是如何長大成人的?”。
“那請問公主什麼意思?”,粉靨也冷冷道,“難道在公主眼裏,我們窮人就該賤如螻蟻,就該受苦,就沒有追逐生活的權利?”。
“我沒有這個意思,我也覺得每個人,不論貧富,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可追求幸福的同時,身為人要做人應該做的事情,我到禮部查閱過,禮部沒有你的檔案,你不是宮女。
粉靨一震,悄悄握緊了粉拳。
陸箏繼續說道,“你是由我平王叔送至宮中的,平王爺的能力真的大,幫你改了身份牘牒重新取名陳粉靨,不過,還是很可惜,他那般的看重你,你仍隻是平王府裏的一個丫頭……”。
盡管陸箏有意將“丫頭”二字咬的特別清晰,特別重,但反觀粉靨,依舊是無所動容,好似丫頭也好,主子也罷,她都不放在心上。
“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兩年的時間裏,你沒有出京省過一次親,也不曾有一封家書寄出,粉靨……”
陸箏聲調徒然一婉,“我沒有別的意思,我隻是想告誡你,這世間人情才是暖的,金銀它隻會冰到你骨子裏,而且越多越冷”。
粉靨冷哼一聲,“公主貴為天人,怎麼也不會明白,錢財對於窮人意味著什麼……”。
說到這她突然雙膝跪地,“粉靨鬥膽冒犯一句,請公主不想再說下去了,同時也覺得,公主雖然貴為天人,但若論律法卻也不能定論粉靨的所為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