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樞院。
打我從第一章上古王朝寫起,就沒見過徐憂民過過花間一壺茶,獨酌觀疏影的閑淡日子,最常見的,便是低頭蹙眉,悶聲不響,仿佛他那顆頭顱有千斤重,脖子總也經受不起。
“大人,這有幾道工部送來的文報,等待您審批”,樞院主簿手捧文報來到徐憂民的書案前道。
其實,這位主簿來到書案旁,未說話之前是忍俊不禁的,他發現徐憂民坐在椅子上弓背勾頭,整個人就差點拱到書案底部的樣子實在是可笑。
“哦!那給我吧!”,徐憂民這才抬頭挺胸。
主簿放下文報,轉身便走……
“請等一等”,徐憂民叫住了他,“麻煩傳一位衙衛進來”。
主簿去,衙衛來,徐憂民道,“麻煩衙衛小哥速去京畿營告知天字號禁軍統領褚劍石,令他去國父府等我”。
褚劍石……
如果非讓徐憂民在上古國裏,找一兩個可以托付腦袋的人,此人應該是別無選擇的首選。
暖廳,還是國父府裏的那個四四方方的暖廳,徐憂民先到,剛剛在火爐裏加好幾塊木炭。
不一會兒,褚劍石就到了,帶著一臉的風霜,再次看見他,我才覺得,我的第一次用詞真的是入木三分。
鐵塔……
他一來到廳堂,就把從廳堂門投射進來的光線擋了個全無,廳堂裏瞬間暖和了許多。
真人麵前無需繞彎子,徐憂民簡明說下情況後,便遞給他一封書表,叫他日夜兼程,八百裏加急,不管累死多少馬匹,哪怕累死你,也要將陸鍔請到宮裏。
“八百裏加急?”,褚劍石一愕,“為何不投添飛馬驛?”。
徐憂民輕歎,看來褚劍石的腦子,這一輩子也別想攆上他手中的劍了,如果飛馬驛可以行得通,又何必冒險讓你這個肩負著皇宮安危的禁軍統領出麵?
“那小弟是不是要走官道?”。
“當然得走官道,隻有走官道一路逢驛站,才能保證馬匹與水糧的供應”。
“可沒有上峰的加急文書,官道上的沿途驛站是不提供馬匹,水糧的”。
“所謂山高皇帝遠,隻要有銀子,還怕驛站裏沒人提供馬匹?”。
褚劍石一琢磨,“對呀!皇帝那麼高那麼遠,一兩個官員用他的驛站為自己掙錢,他哪裏能曉得?”。
徐憂民悠悠歎氣,“沒辦法,戰亂年代人們為了活命,錢財次之,到了和平安穩歲月裏,性命得以保障,而衣食住行又成了新的威脅”。
看看徐憂民的這一組舉動,不由的覺得,他被譽為上古第一人,以慈悲聞名於世,其實有很多水份,也不是什麼好人,為達到自己的目的,不管要累死多少無辜的馬匹與信差。
但,如果你真的站在大街大聲的說,徐憂民是壞人,我敢保證你即刻會成為路人唾沫星子及言語咒罵上的活靶。
所以,世上沒有絕對的好人,我們通常推崇交讚的好人背地裏也有惡行,隻不過這些惡行並非是刻意單單為之,而是為了促進更大的善舉而不得已為之。
“好”,褚劍石答的很幹脆。
徐憂民笑道,“你什麼情況都不知道,就答應了?”。
褚劍石的性子並不像他的劍一樣,指哪打哪,雷厲風行,而是慢條斯理,很有一派君子風度。
徐憂民一直都不明白,這樣一個有著儒雅情懷的男人,怎麼在管教自己兒子的時候會那般苛刻,沒有耐性。
褚劍石笑了笑,“這……還有什麼情況,請淮陰王不就是個情況嗎?”。
有很多時候,徐憂民都拿他沒辦法,在印象裏,褚劍石似乎從來都沒有把任何一件事當成事看待過,“這一去,可能有很大的危險,你一點都沒感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