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府大門前,馬夫牽著馬車等待著鳳王,金絲黑楠木車身顯得低調,車身上的雕梁畫棟卻使得馬車又更加凸顯一份雅致。車簾同樣是用層層紫色紗幔製成,珣國產的紫紗十分精妙,透光性能強,外麵的人卻看不進來,隔音效果又極強,裏邊兒再拉上用鳳尾竹編製而成的卷簾。馬兒打著象鼻,馬夫輕拍雪白馬匹以示安撫。
爺再不出來,早朝可得遲了。馬夫在心裏暗暗想著,想是歸想,嘴裏卻不敢吐露隻言半句。
原來,玄末是半路折向花園。玄末靜靜佇立在花叢中,表情淡漠,分不清情緒。
“你們竟是在不能等了麼?”說著用纖長的好看的手指撚起一朵菩提花瓣。
嗬,菩提花。相傳,佛陀對阿難說:“世間有三種器物應受禮拜——佛骨舍利,佛像和菩提樹。禮拜菩提樹吧,這和禮拜如來功德一樣大,因為它幫助我圓正佛果。”佛門中,菩提樹是聖樹。因為,佛陀是在菩提樹下成道的,見菩提樹如見佛……
自出生有記憶以來,這種花始終旋繞在身邊,別人開來異常美麗的花朵,在玄末看來卻是怨恨,是詛咒,是……摒棄。人人皆說,人之初,性本善。可……為何自己一生來就被認為是惡魔,是邪星,是大逆不道之人呢?好看的鳳眼微眯,藍色的眸子瞬間染上了仇恨的血色。嗬,用菩提花來壓製我,來昭顯對我的屈辱麼?好,我就果真當那混世魔王,定要攪到世間渾濁!漸漸,藍色平息。嘴角詭異的染上一抹笑,拈花的手指鬆開,花瓣飄落在地。
“可準備好了?”冷冽的聲音響起。
“是!”“是。”蒼與寒穩穩回答。
說罷,玄末抬腳向前走去,花園三人都知道今天早朝必定是凶險萬分。不留情的踏上那抹嬌紅,瞬間化為腳下紅塵。
門前馬夫見了鳳王一行人出來,將韁繩遞交與蒼,寒撩起簾子,玄末便又隱秘在他人所不能見的金絲黑楠木馬車中了。待玄末坐下端起茶杯輕敲茶蓋兒,蒼與寒便得到指令,駕著馬車向著那金碧輝煌卻縈繞著死亡灰暗氣息的赫國皇宮駛去。
半晌,馬車行至宮門。宮門護衛一見駕車者是倉與寒,還有那氣勢陰鷙的馬車,便胸中了然——是鳳王進宮了,幾聲討笑著恭順的哈腰迎送。皇宮可不是平常百姓可以窺見的,朱紅色宮門緩緩的合上,就像關上了一個裝滿秘密的大盒子。
待馬車行進宮門,便不能有代步工具了。蒼將馬車穩穩停至宮道旁,與寒翻身跳下馬車。
“爺,到了。”蒼侍立在馬車旁對馬車裏那位天底下他最尊敬的主人說。
卻沒見回應,於是寒重新上到馬車。
“爺,到了。”寒低沉著眼眸,看不清眼睛神色。
半響還是沒有回應,寒緩緩伸出手,試圖撥開層層紗幔,以喚醒……還未等手觸摸到鳳尾竹簾,一陣麻痛感便傳來,接著強大的衝力撲麵而來,瞬間把寒衝離馬車。蒼眼疾手快,伸手一撈,便接住了飛出來的寒。蒼驚懼的望向寒,竟然發現,寒嘴角緩緩滲出血絲。
“我說過什麼,你們應該清楚。”玄末憤怒的聲音從簾子裏傳來,一雙白淨的手撩開簾子,彎身出來,來不及收起神態,竟是一番酣睡後的神情。
玄末由於昨晚間就寢較晚,今早又早起著手花樣,在路上便小憩了一會兒,待會兒要麵臨的可是財狼猛虎,不養足精神何以應付,何以打虎。卻在恍然間驚覺有人逼近,便不自覺的使上了內力。
“寒該死,絕不犯下次。”寒顧不得傷勢,跪在地上俯首說道。
蒼立在一旁心裏流轉千百回:爺雖然平時在他人眼裏很是凶狠,但是對近侍、親衛還是很好、很信任的。可爺也有任何人決不能觸及的底線。一是任何人都不能進入爺的專用馬車。二是天黑當爺就寢時,任何人都不能進入寢臥。三是那個裝花樣的箱子,那個裝爺畫的鳶尾花花樣的箱子,任何人不得相碰。寒應該是最清楚這幾個規矩的,可為什麼緊緊偏偏就明知故犯了呢?就算那一刹那很短,武功高強的蒼還是看見了寒試圖撥開簾子。哎,隻能說,寒也是個女人,而女人心海底針,不知道呀,不了解。
這邊,玄末已經輕身下了馬車,看著跪在地上的寒,恢複了清冷。
“回去讓百裏為你療傷。”說著皺了皺眉,“你們先回去。”
“是”蒼扶起地上的寒。百裏可是爺的專用禦醫,百裏年輕卻醫術高明美名流於江湖,卻生得一副傲氣。皇帝玄瑜曾得疾病,禦醫院束手無策,隻得請百裏進宮。這期間幾番周折才請得百裏進宮,半月後,皇帝痊愈,欲封之為禦醫納為己用。卻得到百裏劇烈反對,最終聖旨還是下了,百裏卻一甩衣袖重新隱秘於江湖。後來,卻不知由於何種緣由成為了侍奉爺身邊的人。想著卻不經意瞄見寒眼中的水汽,仔細一看,卻沒了蹤影,仿佛剛剛隻是幻覺。也顧不得多想了,還是先送寒回去醫治,爺剛剛那一下要是打在常人身上,估計早就沒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