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召語氣裏帶著濃濃的譏諷,一口氣說完這番刀子般的話之後,根本沒給喬遠征任何辯解詢問的機會,直接就幹脆的把電話掛斷了。
喬遠征被這番話噎的目瞪口呆,對方都掛了,他兀自傻愣愣的舉著手機呆在那裏。
正在喬遠征辦公室彙報工作的委辦公室主任尹克明是喬遠征來了之後新換的,所以跟喬遠征比較一心,他聽到喬遠征剛剛叫出“嚴會長”這個稱呼,又提到講話稿的事情,文本出現問題,這可是他這個辦公室主任職責範圍內的事情,雖然具體嚴召說了些什麼他沒聽到,但看著喬遠征聽著聽著,臉色越來越狼狽,越來越倉皇,最後,居然要用“麵如土色”來形容了,尹克明也是大驚失色,趕緊問道:“喬主任,嚴會長對發言稿不滿意嗎?他不是審核過了嗎?”
喬遠征被這聲叫喊驚醒過來,哪裏顧得上惱羞成怒,趕緊叫道:“嚴會長說材料出現了重大錯誤,去去去,把文件拿來,咱們一個字一個字的找原因!”
尹克明明明看到喬遠征眼睛前麵的桌子上就好端端放著一份,但看著喬主任冒火的眼睛,哪裏敢提醒,忙不迭站起來跑到自己辦公室裏,把打印好明天要發給與會幹部人手一份的文件又巴巴的拿了幾份過來,遞給喬遠征一份,自己也抓了一份坐下來,兩人都快速又認真的看完,不約而同的抬起頭麵麵相覷了,因為,以兩個人都是長期從事公文擬定工作的高水準眼光看下來,卻愣是沒看出到底哪裏出現了嚴重錯誤,居然導致嚴會長大發雷霆的!
尹克明小心翼翼的說道:“……呃,喬主任,剛剛我又仔細看了一遍,沒發現……沒發現什麼重大錯誤呀?各項工作數據都是咱們跟多部門共同按照去年的完成任務情況,又結合今年中央給咱們省下達的工作標準,在任務分化下發的時候,按任務比例上浮百分之五擬定的,這可是白會長定下的標準,肯定不會出錯。至於咱們新一年的工作計劃,原本就是在嚴會長的指示下全委共同擬定的,也看不出什麼紕漏,還有就是行文的格式什麼的,這更是按套路來的,這……這我實在看不出來哪裏出問題了啊!”
是啊,喬遠征何嚐不是這個感覺,但他耳邊到現在為止,兀自不斷地回旋著剛剛嚴召那刀子般的指責,如果不是錯到離譜的大錯誤,怎麼會導致嚴會長如此不留情麵的譏諷侮辱他呢?好歹,他喬遠征也算是正廳級的主要領導幹部了,加上長期呆在李文彬身邊,無形中習慣了被所有人仰視的狀態,雖說下基層來集團總部之後,以往那些地市級領導看到他已經不需要唯唯諾諾了,但是,那種尊重跟親厚還是一如既往的,畢竟李文彬尚在,喬遠征又來了集團總部這麼重要的地方,哪個傻會以人走茶涼待他呢?別說基層幹部了,就連會長白滿山看到他喬遠征,也往往會很親昵的叫一聲“小喬主任”比對待其他的廳級幹部分外多幾分親昵。
雖然嚴召最近可能因為河陽出了事故,他又同時負責著安全工作,心裏不順脾氣很大,好幾次在麵見喬遠征的時候,都態度很生硬,但也從來沒有失了分寸,居然用如此強烈的侮辱性語言來指責喬遠征!這就是讓喬遠征一直到這會子,還覺得轉不過彎來的原因。
可以說,這是喬遠征跟隨李文彬以來至今,第一次遭受如此窩囊沒臉麵的侮辱了,怎麼不讓他如同心裏被紮了一大把鋼針,又疼、又惱,又是委屈呢?
看著尹克明迷惘的一張臉,喬遠征幾近抓狂,多年的秘書做下來,雖然董事處書記的秘書大多數時間並不理會文字類的東西,僅僅是從衣食住行以及時間安排等小細節貼身伺候老板,但李文彬對喬遠征可沒有“貼身仆人”的感覺,而是徹底把他當成了一隻手來使用,所以,很多重要的文件辦公廳報上來後,李文彬就讓喬遠征按照對他的了解程度,以他的認可角度先修改一遍,這樣等他親自看的時候,就會省力很多。而喬遠征給李文彬做秘書前,原本就是整個董事處辦公廳年輕人中的翹楚,又因為跟隨李文彬長期接觸辦公廳給董事處書記擬定的高質量文本,文字水平當然是因起點高而水漲船高,等閑的文件尚且入不了喬遠征的法眼,那麼集團總部每年都有的工作計劃文件這類慣常的東西,經喬遠征精心擬定修改後,如果還令嚴召大發雷霆,這就隻能用“無妄之災”來形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