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正在頂樓說話,突然間鄭焰紅的手機響了,聽聲音是公務手機,有了之前不許他碰手機的前提,付奕博遲疑了一下,看鄭焰紅兀自悠然的喝著紅茶,這才趕緊走過去打開她隨手掛在樓梯邊上的手提包,把手機拿出來一看心裏打了個突,因為此刻已經十點多了,佟國傑這個鄭主管夫妻之間的“敏感人物”深夜打電話來……他又是一個遲疑才低聲說道:“鄭主管,是佟主管,您看?”
鄭焰紅伸伸手,付奕博趕緊遞了過去,鄭焰紅笑道:“佟大哥,是不是詢問我反間計……什麼?啊?這怎麼可能?什麼時候的事情?確切嗎?原因呢?哦……天哪……現在情況怎麼樣?什麼?這也太不人性化了吧?畢竟剛出這麼大事情,馬上就抄家似乎有點……也是……唉,真可惜,這一下咱們的事情恐怕要耽誤……好吧好吧,謝謝你及時通知我佟大哥……”
付奕博跟林媚看鄭焰紅接聽了電話,相視一眼剛打算避下樓去,但聽著鄭焰紅僅僅笑著說了一句就神情大變,居然一下子從搖椅上站了起來,神經質的尖聲連連發問,然後就緊張的一邊“嗯嗯……”
一邊快速的踱著步子,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麵麵相覷的站在樓梯邊上了。
鄭焰紅接完這個電話,神情十分嚴肅,甚至是有些驚懼,掛了電話之後愣著神還沒說話,私人手機又響了,這下子付奕博沒有猶豫,直接拿出來遞了過去,鄭焰紅接聽了:“爸爸……我剛已經聽說了,嗯嗯,沒有沒有,您放心爸爸,我的確跟他接觸過,但僅僅是工作方麵的正常交往,而且我沒有給他送任何的禮金跟禮品……嗯嗯,僅僅是初期階段,吃了頓飯而已……不是的,還不是文化園項目立項報批的事情嘛,好的好的,我有數的,絕不會牽連進去的,嗯嗯,那您早點休息吧。”
剛掛,又響了,這次是趙慎三:“三,你如果是說陶主任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怎麼會事先一點風聲都沒有,說出事就出事了呢?哦?那就是說你知道點?那你明知道我請他吃飯怎麼不提醒我呢?什麼?你還有臉說,要不是你愚蠢上當,我何至於不跟你商量?去去去,說重點……哦,哦……這樣啊……什麼?銘刻文化城立項的事情?我不知道呀,當時這個項目我完全放手給當時的常務副總經理肖冠佳了,什麼?老天!怪不得剛爸爸也這麼問我呢,我絕對不知道他們的交易!好,我明白了。”
趙慎三好似也很忙,匆匆問完,放心之後就趕緊掛了。鄭焰紅的手機卻中了魔咒一般響個不停,剛放下私人手機,公務手機又響了,這次是黎遠航,也是說同樣的事情,剛接完,朱長山又打來了,還有幾個職場上的熟人,都是通報這個消息並對她有所囑咐的,一直忙亂了一個小時方才消停了。
付奕博已經聽出了門道,剛才他也在鄭焰紅接電話過程中聽到樓下有動靜,知道是那兩個服務員回來了,他趕緊下樓讓她們不要上來打擾鄭主管,告誡完了再上來,上了二樓還不放心,謹慎的把二樓通往頂樓的門也給鎖上了。這下子,頂樓上的說話聲就不會被樓下人聽到了。
鄭焰紅聽完所有人的電話,最初的驚懼已經消失了,臉色也平靜下來了,隻是有一種黯然跟寥落,那是一種看到同類的悲慘下場引發的自然反應。
付奕博就說道:“鄭主管,不早了,您還是先休息吧。”
鄭焰紅沒有回答付奕博,也沒有下樓休息,慢慢走進樓側邊站在那裏,蕭索的歎息一聲,漫聲吟哦道:“唉……金陵玉樹鶯聲曉,秦淮水榭花開早,誰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樓塌了,樓塌了……頃刻間灰飛煙滅呀!想起來,當這個官還真是沒意思透了!”
付奕博跟林媚都麵麵相覷,不知道鄭主管剛剛接了那麼多電話,看起來情緒那麼失控,怎麼這會子消停下來了,居然有心思吟詩了?但她的聲音卻是那麼的低沉,透著一種深深地疲憊,特別是最後那句歎息,好似一個看破紅塵的居士即將落發為尼一般。
“鄭主管,人跟人是不一樣的,下場當然也不一樣,您別為了別人的事情傷神了,不早了,趕緊休息吧。”
林媚被鄭焰紅的一番吟誦弄得心裏酸酸的,就趕緊勸慰道。
付奕博卻已經聽出了門道,低聲問道:“鄭主管,省城的領導出問題了嗎?既然與您無關,何苦不開心呢?”
鄭焰紅收住了紛亂的情緒,慢慢轉過身,看著兩個心腹下人都是滿臉的茫然,就苦笑著說道:“就剛才,我接到消息說,省集團的陶主任跳樓自殺了……同一時刻,他的家被紀檢部搜查,可能不太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