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為了事態不因為馬慧敏有可能開展的落井下石而更加不可收拾,他不得不違心的讓所有的人都幫忙演了這場戲,而誰也不知道,當看到這個孩子貌似安安靜靜的躺在手術台上麵色如常的時候,那兩根釘子是如何在折磨著他天良未泯的心髒!
“多好的孩子啊!跟丫丫年紀差不多,雖然生在窮鄉僻壤,又何嚐不是父母的心肝寶貝啊!就這麼因為一場天災,把活生生的生命弄成這樣生死未卜的局麵!而我這個父母官,卻為了保持一個縣,或者說是保持我頭頂的烏紗不被摘走,居然還讓孩子替我說謊開脫罪責……趙慎三,你還配做人嗎?你還配當一個父母官嗎?你還配做你女兒的爸爸嗎?”
就在陪著馬慧敏強顏歡笑的同時,響徹在趙慎三心底的卻是一遍遍這樣的質問,這種兩極分化般的態度如同冰與火在同時折磨著他的神經,讓他那張臉顯得冷峻、孤傲,還透著一絲別人難以察覺的狂亂跟痛苦。
好容易,馬慧敏看夠了,說她要帶人去教育所檢查工作了。可是趙慎三的隱忍也達到了極限,並且他已經對那個豬頭樣的教育所長惱恨到了極點,哪裏還放心自己不在場,讓那個豬頭三獨自應付雞蛋裏挑骨頭的馬慧敏?沒準他精心安排的場麵又會被那個豬頭給攪合了的!
趙慎三想了想,就滿臉為難的跟馬慧敏說今天教育係統出了這麼大的事故,雖然沒什麼重大損失,但這畢竟麼多孩子躺在這裏,教育所的同誌需要在這裏處理的,所以正常的工作檢查能否推遲一下?馬慧敏一愣,倒也真是覺得自己如果堅持去檢查有些過分,就答應了。
趙慎三趕緊讓正辦公室主任出麵安排宴請馬總經理一行,而他還需要趕緊去鄉裏實地勘查一下事故現場,就不陪她們吃飯了。看著趙慎三焦慮成這個樣子,馬慧敏一行哪裏還留下來吃飯,也就敷衍一番上車回雲都了。
送走這幫神們,看著那輛車消失在縣醫院大門外,趙慎三轉過身,精神猛一鬆懈,雙眼一黑就一頭栽倒在雪地裏了……
等趙慎三醒來的時候,卻看到他也躺到了病床上,胳膊上紮著輸液管子,病人般打著吊瓶,他哪裏知道自己暈倒了?立刻就生氣了,氣狠狠罵道:“搗什麼亂?我忙死了,好端端的給我輸這個勞什子幹什麼?”
喬麗麗一直在一邊守著,看他伸手就要拔那根管子,登時記得尖叫道:“哎呀別拔,您都暈倒了還說好端端的?您要是不敢進治好了事情更麻煩!”
趙慎三一愣,這才想起自己最後的記憶的確是看著馬慧敏一行的車離開,怎麼來的病房,怎麼躺下的居然沒有絲毫的印象。剛舒了口氣準備耐著性子把針打完,可喬麗麗接著一句話就把他的軟弱又給打消了:“剛才清水河鄉的田總監他們都來看您了,看到您的樣子,王主任都哭了呢!”
趙慎三猛地睜大了眼睛,然後猝不及防的伸手就拔掉了針頭,不顧喬麗麗尖叫阻止,把被子一掀就跳下床,指著喬麗麗罵道:“小糊塗蛋,那麼多孩子都躺在那裏呢,我反倒成了病號了,還得事故鄉的領導來探望流淚?你也不動動腦子,如果被外界知道了,還不說我是裝模作樣的逃避責任啊?”
喬麗麗都哭了說道:“嗚嗚嗚,我不管……您都不知道您倒下的時候臉都成白的了,我摸著您的鼻子氣息都快沒了……嗚嗚嗚……雖然說咱們不裝病,那也不能真病了也不治吧?我就不信,眾目睽睽的,誰還能說您是裝的……”
趙慎三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總歸是小姑娘沒法子說狠話,就氣咻咻率先出門走到了走廊裏。雖然撐著一口氣也沒倒下,但他出了門就覺得眼前金星亂冒,胸口煩惡欲吐的十分不舒服。硬生生咬住舌頭閉上眼扶著牆站住了,好一會子才覺得好點了,睜開眼繼續往前走。喬麗麗哪敢勸阻,隻是提心吊膽的跟在他身後。
趙慎三黑著臉走回到手術室,看到那個胸部受傷的孩子已經接受完了抽胸水的手術,正安安靜靜的在輸液,他盯著那張蒼白的、失去知覺的小臉蛋,忍不住一顆顆淚珠就落在了那張臉上。
身後不知道從哪裏湧來了一群扛著攝像機的記者,看到這一幕,一個自認為機靈的記者趕緊衝著趙慎三的淚眼就是一個大特寫,沒想到趙慎三猛然間轉過臉正好看到,就狂怒的獅子般衝到他跟前低吼道:“搗什麼亂?以為我在作秀嗎?啊?趕緊給老子刪了,如果我看到任何公開媒體出現我的形象,你們給我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