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一陣子之後,喬麗麗無精打采的抬起了頭,她紛亂的思緒也仿佛隨著眼淚被理清爽了,她覺得這間辦公室氣悶之極,就站起來慢吞吞的走出了門,在走廊裏就遇到了劉天地的秘書,那小夥子怪怪的看著她笑道:“哎呦,喬美女怎麼哭了呢?這是誰惹咱了?”
喬麗麗委屈的說道:“趙副總監被調查組帶走了,我還留在辦公室幹啥啊?不如回家歇著去。”
那個秘書卻什麼也沒說,更沒有表現出對這個消息很是驚訝,喬麗麗就低著頭慢慢的走了。
走到街上,天已經暗下來了,更加一股股寒意襲來,憑空好沒來由的又卷起了一陣風,風自然把原本就很淩厲的寒意加重了,讓穿著棉襖的喬麗麗都感到一陣透骨般的寒冷。
她裹緊了棉襖站在技術部的大門口,回頭看著院裏的照壁,還有照壁下麵那顆已經沒了葉子,卻又殘留著兩顆幹掉的小石榴的樹。猛然間,照壁上殘留的被損壞的印痕以及石榴樹幹上留下的傷疤衝進了她的眼睛,她的眼前仿佛又出現了那天請願者衝進這個大院的情形。那時候尹柔那張柔柔弱弱的臉站在那張躺著她父親的靈床,不卑不亢的申訴著她的冤屈跟需要政府承諾的賠償,那不盈一握的身軀看似搖搖欲墜,但站在一群大男人中間卻又獨有一股領袖者的氣勢……
想到這裏,喬麗麗的眼前一亮,她想起了趙慎三臨走時的話:“上麵就是怕縣裏情況不穩定才沒有帶走我,等穩定下來了就不會再等了!”
“對啊,我為什麼不讓縣裏亂起來呢?等縣裏亂起來了不愁上麵不放回趙副總監來!”
喬麗麗一想起這個念頭,登時湧起了一陣神聖的使命感,覺得自己已經具備了一個幹大事者的沉穩與氣度,更加具備了幹大事的人那種智慧與手段一般加快了腳步離開了技術部,開著自己的車就回家了。卻在放好車之後並沒有進家門,而是從車裏換了一件黑色的棉襖,裹著頭悄悄地從隱蔽的大院後門離開了小區,悄沒聲的鑽進一條巷子,借助她在縣城熟悉的道路一路跑到了西關,四下看了看沒人注意,才敲響了尹柔家的房門。
因為父親的喪事還沒有處理完畢,尹柔也一直沒有離開縣城,天天在家陪著已經諒解了她在父親出事當晚不在家的母親,天天強忍著愧疚的痛苦折磨跟辰光集團周旋,鬥智鬥勇的替父親的死挽回一點損失。
趙慎三這些天的忙碌自然被她看在眼裏,看著他苦熬著為民眾爭利益,她一顆芳心更加盡數的纏繞在這個鐵一般的男人身上,可是她明白此時此刻可不是她用女人的溫柔安慰他的時候,弄不好就會給他帶來滔天大禍,所以她非但不敢對趙慎三露出絲毫的親昵,反而在他上門代表辰光跟她交涉的時候,還要加意的對他冷漠跟敵對,以便讓他的對手不至於抓住什麼把柄。
對於父親的賠償額度,說實在的尹柔本人原本也沒有那麼高的奢求,僅僅想著能有四五十萬的也就頂天了,可是趙慎三卻硬是跟那幫虎狼之師鬥狠,最後居然超出預期整整一倍的給了她家賠付,昨天下午金額全部到了尹柔家的賬戶上,至此,這個小女子留在縣城的使命才算是徹底完成了。
看著母親對著巨額的存折喜極而泣,今天上午在鄰居的幫助下把父親入土為安了,在墳上哭泣著弟弟日後的娶妻成家總算是不愁了,又哭泣老爹用他的命給了兒子一個豐衣足食的家,反正一整天這個家裏都一直糾結在喜極而泣又悲喜交加的情緒中。
因為弟弟快要期末考試了,這次出事陰柔一直主張瞞著弟弟,所以今天她就代表孝子摔了老盆。跪倒在父親的墳塋前,尹柔也是哭的肝腸寸斷,覺得父親才剛剛五十多歲,如果不死,這次拆-遷賠付這麼優厚,日後老人家一定十分開心的活到長壽,可是卻陰差陽錯的因為她的不在家而慘死了,現在就算是生活前景再美好卻也無福享受了,所以她哭的暈倒了好幾次,好容易才在鄰居的勸說下隨母親回家了。
回家之後,剩下的時間尹柔被母親一會兒覺得她是個家裏的救星,一會兒覺得她是導致父親慘死的禍水之間糾結的生不如死,到了傍晚,她甚至就已經想要逃離這個家了。
可是,沒來由的,有種不好的預感總讓她覺得不見一見趙慎三,跟他辭行一下就走很是不安心,想要去找他吧又聽說今天下午少民新村在公開發售,他一直坐鎮指揮,還很爺們氣的一舉鎮住了買老六的爪牙,讓售房順利的進行完畢了,她聽著心中的男人如此的英雄,又覺得自己的擔憂很沒來由,也就猶豫著一直沒去找趙慎三。
家門被敲響後,尹柔還是一陣劇烈的心跳趕緊撲過去打開了門,當看到那個處理父親賠償事宜的時候就經常隨趙慎三過來的秘書喬麗麗時,尹柔心裏更湧起了一陣不祥,趕緊扒開這個女孩子往她身後神經質的尋找,卻看到大街上除了打著旋的寒風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