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滿臉橫肉的男人衝上去照著老頭的腿就是狠狠地一腳,然後破口大罵道:“鐵老頭,別給臉不要臉啊!你說你們老兩口靠房子養老,老子不是看在鄰居的份上,給你補貼了5000快錢搬家費了嗎?這已經是破了例了,你還是這麼不識抬舉,你這三間破房子頂底算下來不過百十平方,在新村給你安置了貳佰平方的小洋樓,單門獨院的嶄嶄新,你居然還是在這裏鬧騰,是不是想著當釘子戶能占便宜啊?啊?你特麼的也不想想老子是什麼人,惹急了我把你抬到新村一扔,你的房子還是得拆,到時候你可是連家當都沒了啊!識相的就趕緊搬,我可以給你派車派人幫忙搬家!你也別恨我,我也是遵照集團的指示照章辦事,所謂胳膊擰不過大腿,辰光的規矩擺在那裏呢,誰能抗的過去?”
趙慎三氣的臉色青紫,喬麗麗明白他要發火,就湊過去在他耳邊說道:“這人就是承包改造工程的鼎盛公司老板買老六,原本就是少民街的一霸,這幾年一發財更加不可一世了。”
那老人突然間爬起來跪在了買老六身邊,抱著他的腿磕頭哀求道:“老六啊,我跟你爹都是一起長大的兄弟,無論咋說也算是你的長輩的,你不能柿子撿軟的捏,欺負我們老兩口無兒無女的就拿我們開刀啊!這樣成不成?我不敢跟國法對抗,但你別逼我第一個搬,等別人都搬了我一定搬好不好?求你了啊!”
其實老頭說的正是買老六的心思,他建好少民新村之後,在動員群眾搬家的時候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已經好幾次被幕後的真正老板們訓斥了,這也讓他十分的焦急。他從小生長在少民窩裏,自然明白少民最是抱群,真逼急了群起反抗,那可就更加難辦了!所以他想來想去就想到了這個損招,想從孤寡的老兩口這裏下手,隻要逼得這兩個人搬了,別的鄰居看抗不過大局,就一定會一個個就範的。
所以今天他就先是上門做工作,沒成功之後就想用強,直接派了兩輛車過來強-拆,誰知鐵老頭居然拚命保護房子,跟他的人起了衝突已經頭破血流了,眼看圍觀的群眾情緒越來越激動,還驚動了城-管的人過來參與,他的人也不敢再逼迫了,就給他打了電話,這人就依仗自己的無賴嘴臉親自出馬了。
鐵老頭的磕頭求饒非但沒有引起這個無賴的惻隱之心,反而讓他有了一種弱者好欺負的自豪感,就更加不可一世的抬起腳一腳朝著老頭的胸口就要踹過去,誰知趙慎三早就看不下去了,看著腳如果落到老頭胸口,老頭一定口噴鮮血不可,就眼疾手快的衝過去一把把買老六推過去了。
買老六剛剛一隻腳抬高正準備行凶,被趙慎三一推,居然立足未穩,一下子就側翻在地上,但他畢竟是地痞出身,一個鯉魚打挺就蹦了起來竄到了趙慎三跟前,二話不說就抓住了趙慎三的襯衣領子罵道:“誰特麼褲襠破了把你小子露出來了?這糟老頭是你老子呀你護著他?敢把老子推倒,我看你特麼是活膩歪了!”
一邊說一邊抬手就要打趙慎三,誰知喬麗麗突然衝出來叫道:“你敢動手?他是辰光集團的趙總監!”
這句話一喊出來,買老六的氣焰就落了下來,但他還不太相信,當回頭看到喊出這句話的居然是保安所所長千金喬麗麗的時候,才算是徹底慌神了,趕緊忙不迭鬆開了趙慎三,退後一步很客氣的說道:“對不住趙總監,我不知道是您,所以……”
趙慎三並沒有十分惱怒的樣子,淡淡的看著他問道:“如果不是我你想怎麼樣處理?跟對付那個老頭一樣對付我?”
“不敢不敢不敢!其實……我們也是沒法子啊,上麵催工期催的厲害,工作做不通,也隻好用一點過激的手段了……”
這個人倒也不是一味的草包,麵對領導的時候,很知道該如何應對。
還沒等趙慎三接著說話,老百姓早就一窩蜂的圍了上來,一個個哭天搶地的爭著跟他訴苦,特別是那個鐵老頭,更是滿臉流血在地上跪著挪到趙慎三膝下,哭著說道:“老總啊……我們真不是刁民釘子戶啊!我們世世代代都住在這裏,現在集團說一聲讓搬我們也沒意見,隻是我們這裏的房子是門麵,去了新村就僅僅是個家了,請問集團如何安置我們的活路啊?隻要集團給個說法,我們一定擁護集團的政-策啊!啊啊啊……”
趙慎三聽的喉頭一陣陣酸熱,是啊!老百姓並沒有過分啊,人家要的無非就是最起碼的條件而已,如果把門麵跟住宅交換的話,那跟這夥兒人從老百姓手裏搶財產有什麼區別?
麵對著一張張含著眼淚跟熱望的眼睛,趙慎三不禁橫下了一條心--這件事不是劉天地跟郭富朝都畫著圈子讓他跳下去管嗎?那他還真就管了!就不信他趙副總監不能替這些可憐的老百姓做一回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