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我不像麼?”吳營長臉上在冷笑著,眼裏卻滿是悲涼。“聽說我那父親,天生隻愛讀書習字,不愛習武,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而我呢,粗野莽夫一個,隻會拳腳,不懂詩書禮樂。堂兄,你可知為何?”
“三十五年了,本以為一切早就隨著先人埋入黃土中了。”張老爺仰天感慨,目光不知不覺中,飛到了三五十年前。
那個夜黑風高的晚上,當時的張家府邸內,如現在一般,燈火通明。
當時張老爺的祖父有兩個兒子,一個是現在的張老爺的父親,張大少爺,一個是張老爺的二叔,張二少爺。
大少爺好動,喜歡弄武,又貪於享樂,仗著自己是張家大少爺的身份,三天兩頭在外頭惹是生非,即便已經成婚,膝下有兒,卻絲毫沒有悔改之意。
二少爺好靜,不喜歡舞刀弄槍,又勤奮好學,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深得父親的喜愛,卻不因此而嬌縱跋扈,反而更加勤奮,幫助父親打理家族事務。
因為父親病重,二少爺為了給父親衝喜,也為了不讓父親遺憾,便匆匆忙忙同吳氏成了婚。他比大少爺年小十歲,成婚時,大少爺的孩子都十幾歲了。
二少爺婚後一年,父親病重去世了。但是父親臨終前親手將鎮宅之寶玉麒麟傳給了二少爺,還寫好了遺囑,讓二少爺掌家,將張家的家業全部傳承給二少爺打理和支配。
大少爺是長子,自己父親卻從來都是偏愛弟弟,如今還把龐大的家業都交給了這個比他小十歲的弟弟,大少爺心中憤憤不平。而且,金都古城裏,哪家哪戶不是長子掌家的?大少爺傷了心,也丟了臉麵,盛怒之下,他設計說二少爺謀財害命,殺死了親生父親,又偽造遺囑獨吞家產,實為大不孝大不敬!然後他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便帶人竟闖進二少爺的院內,搶走了鎮宅之寶玉麒麟,將二少爺院內的人通通都屠殺幹淨。事後家兵正要清理屍體的時候,院裏起了一場大火,大火燒得很旺,也沒什麼人想要滅火,等大火燒盡,什麼屍體蹤跡都沒了。
那時候大少爺的兒子,也就是現在的張老爺已經十五歲,他阻止不了瘋狂的父親,也不敢阻止,眼睜睜看著慘案發生。而如今的吳營長,當時都還沒出生,也不知道他母親拖著一個即將臨盆的大肚子,是如何從一個滿院都是凶手和火光的地獄裏逃出來的。
“堂兄,你說,我母親那麼弱小的女子,她是怎麼逃出那刀光劍影或是炎炎烈火的呀?”吳營長冷笑著說。他的笑容有一股令人發指的冷,讓看到的人都想敬而遠之。
“吳……”張老爺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吳營長,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三十五年了,事已至此,還能說些什麼?說什麼都不會改變現在的局麵了。
他突然有些心灰意冷。
“我那善良溫厚的父親,怕是致死也想不明白你父親為什麼要這麼做吧?”吳營長淒楚地說,“可憐他都沒有機會守著他的孩子出世,就已經命喪黃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