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曾許諾
老舊的空調一邊呼啦呼啦地響,一邊吹送著並不怎麼涼爽的風。
銀色的月光透過薄薄的窗紗安詳的落在深紅色的舊舊的軟木地板上,借著點點銀光,穿著緋色的吊帶睡裙的安陽,赤著腳,不耐煩的在涼得沁人的地板上來來回回地走。
地板下午的時候她就用拖把反複擦過,此刻,雖已經有了些涼意,卻絲毫帶不走安陽身上的熱和心口沒來由的煩悶。
安陽雖然怕熱,但以往也不見得熱成這樣過,不免,她的心裏有些不安。晚上用餐的時候,右眼就一直在跳,難道,有什麼事?
是因為安康病危的消息?可是,都已經過了一個星期了,知道的時候不擔心,現在深更半夜的來著急,怎麼可能?
安陽自認為自己不是什麼同情心泛濫的人,即便,那個已經坐了四年監獄,現在已經被b市中心醫院發了病危通知的人,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想是這麼想的,但安陽靈巧的手指還是點開了一個星期前,新郵箱裏收到的那份匿名的郵件。
安康病危,速回b市。
寥寥八字,意思卻很明顯。
不過,安陽還是跟剛收到這個消息時一樣,不過是自嘲般的勾了勾唇角,然後一如既往的盯著郵件末尾的那個匿名,看了好久。
很顯然,發郵件的人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份,不過,安陽隱約能猜出來此人是b市的,不然,怎麼能如此清楚安康跟自己的關係呢?
陸家人麼?
不太可能。
當年他們利用安康那麼威逼利誘讓自己離開,顯然,不會在四年之後,又利用他讓自己回去。
那麼,自己心煩,焦躁,到底是因為些什麼呢?
既然想不通,安陽索性就不想了。待在顧一川身邊,過了四年安逸的好日子,不光磨去了她身上所有的棱角,也讓她養成了今日不想明日事的特殊習慣。
反正熱得睡不著,索性也就不睡了。這樣一想,安陽幹脆鋪了墊子,抱著筆記本坐到了地上,看昨天晚上琴子發來的稿子。
《等一個人》
好吧,看著這個心酸中帶些溫暖的名字,安陽有一絲絲的詫異,努努嘴,扯開一抹苦澀的笑。每次琴子的稿子總是這麼煽情,煽情到光看著題目就覺得無限淒苦,無限悲涼。
嘀嘀嘀……
安陽正出神,企鵝忽然彈出了對話框。
琴子:老板,還沒睡?
安老板:恩,正看你的文。
打字的時候,安陽習慣性的給自己打出來的字配音,一邊輕聲嗯著,一邊衝著電腦屏幕點頭,仿若那邊的琴子能夠看到自己的動作。
握著鼠標的手指微微動了動,瞄了一眼文文的結尾,她忽而擰了擰眉,纖細的十指在鍵盤上跳躍,她又加了一句回過去。
安老板:明明是好的結局,為何要取個這麼涼薄的名字?
琴子:——!這個文文正好是在這個店子裏寫的,而且,文文雖然he,但是過程還是蠻艱辛的,順手就盜用了哇……腫馬了,不是都說靈感來源於生活麼?最近,不是流行憂傷的小文藝範兒麼?
琴子努努嘴,卡哇伊的回複過去。老板安陽,於她而言,根本就是一個和藹可親的姐姐,在她麵前,琴子從不顧及什麼的。
店子,等一個人,安陽有一瞬間失神,半晌後回神時,才看到琴子發過來的消息,好像看到了琴子正努力張著大眼睛,巴巴的看著自己,像極了記憶裏自己那時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