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1)

“九兒,快去睡吧,娘馬上就繡好了。”母親揉揉幹澀的眼睛,昏暗的燭光還是很刺眼,讓她抬不起頭。“娘,九兒不困,九兒陪你,”我喃喃的說著,小手捂著嘴巴,不讓哈欠打出來。母親心疼的搖搖頭,把我抱到床上,掖好被子,“乖,快睡吧,明天還有很多事要做。”一想到那一大堆的衣服我就覺得疲憊不堪。母親輕輕哼著我聽不懂的歌謠,好似她溫柔的手輕輕的撫著我,讓我安然入睡。夢裏還是那做不完的活,突然一條鞭子甩了過來,我連忙向母親撲去。驚醒過來周圍空空,不舒服得側側身子,母親還坐在燈下一針一針鏽著,天已蒙蒙亮了。

娘,今夜是你睡得最安穩的吧,可是天亮了你為什麼還不起來。

丫鬟們捧著喜服推門進來,都被看到的一幕嚇呆了。地上斑斑點點都是幹巴的泥土,沒有地方可以站立,隔絕了屋外的人。小憐已經哭的筋疲力盡,跪坐在床邊,一旁的我一動不動,頭發不堪重負淩亂得垂著,臉白得透明,床上的人早已冰涼。

冷九兒被帶到小惠房裏,所有人都嚴正以待,等著這四小姐哭鬧,好上來製止。可是冷九兒不哭不鬧不響,麵無表情,她是不是瘋了。大家都有些誠惶誠恐。

丫鬟們把她濕透的衣服一件件脫下,背上一條長長的紅印,讓人倒吸了一口氣,這疤痕想是退不去了。許是不忍,丫鬟們急急得幫九兒穿上喜服。這是一件再粗糙不過的禮服,沒有任何繡飾,領口一條金邊,毫無意義的在那裏,隻有不變的紅色尷尬得提醒著別人,她是新娘。小丫鬟偷偷瞧了一眼,真美啊,心中又很納悶,四小姐不是要嫁人嗎,怎麼個個都那麼安靜。

鏡中的自己,好模糊。從未穿過這麼豔麗的衣服,卻是在母親死的那一天。我會不會遭天打雷劈,天?我冷冷一笑。身旁的小惠手一抖,一隻簪子從我眼旁滑過,落地的聲音怎麼那麼象我手裏的玉配。小惠連忙蹲下身子去撿,拾了兩次才拿起來。小惠把簪子簪好,看著眼前的人兒,她還是那個隨她打罵的丫頭嗎,渾身都散發著衝天的怨氣,讓她好似置身地獄,剛才那一笑,恐怕要成為她永遠的夢靨了。

視線被一塊紅布遮住,丫鬟扶著我往外走,剛跨出門檻的時候,一股力推開了身旁的人,帶得我也一蹌。“我的小姐,我會扶。”接著有人握住了我的手,握得好緊,好堅定。感覺到有一絲暖從手心慢慢蔓延到心裏。我反握住她的手,繼續往前走。

腳下不時會踩到花葉,想是昨夜被吹落的吧。那麼大的雨又怎樣,今日依舊風和日麗,好似那狂風暴雨根本沒發生過。隻有這一地的落英知道,剛剛是發生了一場生死較量。

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小憐頓了一下,“小姐,老爺大夫人在前麵。”我突然想到了什麼,猛拽住小憐的手問“娘呢?”小憐好似剛剛忍回去的淚,又如決了堤,不停抽泣,聲不成語。我看不清她的臉,隻是搖著她讓她快說。小憐的聲音好輕,“小姐,夫人、、、、夫人被被抬去後山了。”“四小姐快走吧,老爺夫人等著呢。”小惠在旁催促著。

“莫大人,這是小女。”冷忠明一直拿眼看看冷九兒,生怕她在最後關頭鬧什麼亂子,身旁的大夫人更是忐忑不安。

“如是,請夫人上車,在下就此告辭了。”冷忠明還有些反映不過來,就這樣好了?什麼都不問?心中大大舒了一口氣。哎,這一夜鬧得,快走快好。

後麵的大夫人,看著這老爺怎麼沒個反映,幹著急。也不管了,轉身朝小憐斥到:“還不快扶小姐上車,耽誤了莫大人行程,你擔待的起嗎!”一隻手推推冷忠明。冷忠明這才反映過來,連忙陪笑說:“莫大人,那一路辛苦您了,您走好啊”。

莫言跳上馬車,抱手朝冷忠明一揖。“駕”馬車便飛馳而去。我在車內掀掉了蓋頭。

娘,我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