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連翹在船上閑來沒有事,試著做蛹蟬式愈合,誰知竟然攪動四肢百骸生出諸多狂魔般的氣機,在任、督二脈內翻天蹈海地衝撞,疼痛的他以為會就此崩脈死去。
任連翹畏縮再去嚐試,再試,隻怕走動都磨難。
船隊駛入長江,任連翹見眾軍士忙裏忙外的抬出數個龐大的木桶,倒上水,似要洗物事。
任連翹瞧著,王大進忽然過去拍著他肩親熱說:“小兄弟,氣色好些了!”實際任連翹曉得本人氣色是愈加不好,指著桶疑義。
王大進擠擠眼,笑說:“小兄弟,一時便知!”眾軍士加好水,又進了底艙。
不一時,“哼哧哼哧……”地抬上百十個袋子。
一位五大三粗地軍士拆開袋子,手中白花花地粗鹽。
任連翹正納悶沒有洗鹽的,那軍士伸手袋中摸出一物,“撲哧”丟進木桶。
任連翹眼光大不若前,那軍士動作又快,也看不曉得。
王大進拉他過去,說:“兄弟,看一看,這正是咱們的戰利品!”任連翹不禁後撤了一步,水上浮著一物,齜牙咧嘴,竟是人頭。
王大進見任連翹吃驚地神情,嘻嘻狂笑,說:“小兄弟,這全是你們砍下來的人頭,怕什麼!”任連翹結舌說:“為……何?”王大進笑說:“這般倭寇首級,一位五十兩雪花銀,五十錠銀鈔,豈能不割歸來領賞,何況,咱們把這般小鬼子的頭洗淨了懸著,大船駛進下關,那倒是何等威風!”任連翹瞅著這一些人頭,果真都留住倭寇的發髻,僅是一位個皮色為鹽屑醃澤,已呈淡青色,愈顯凶殘。
他看的心裏一絲作嘔,然則哪一些軍士像洗青菜蘿卜一般,拎著毛發,水中涮涮,毛刷子將沾染的塵埃血跡擦去,顯現出個麵容,繩索在發根上一挽,係結實了,又換下一位,極是麻利。
眾軍士手疾眼快,不一時,百十個人頭串成一串,掛在了船幫上。
而甲板上尤自堆了小的山峰一般的人頭,怕不有四五百個。
任連翹大為懷疑,群蛇島嶼上攏共然則二三百倭寇,大部分逃走,如何恁多倭寇的首級。
他正困惑著,就聽王大進喊說:“對對,就這倆,給我挑出來!”三個貌像大氣的人頭擺在了甲板上。
王大進說:“試試!”一位校尉手中拎著頭盔,罩在倆人頭頂!”這一位不行,換一位!”試來試去,總算合絲合縫地挑出倆頭盔給倆大氣人頭穿上,兩人頭頓顯威武了。
王大進點了一些頭,甚為滿意。
校尉將三個人頭放置石灰盒內,說:“大人,如何寫?”“這家夥橫眉怒目,就寫上,海嘯,張賊匪首;小鬼子全是壞樣,就這小子,寫上,足利八叉,足利義滿兄弟!”任連翹不曉得足利義全是扶桑現時室町幕府的征夷大將領,把持朝政,但他仍舊明白王大進的意義,這手中真正倭寇的首級沒諸個,大多是震雷幫徒眾的頭顱割掉來濫竽充數,僅是難為了這一些軍士還要給每一位頭剃發。
任連翹一功夫忽然記起臨安縣的那位賈縣太爺,這一文一武,造假的功夫是藝出同門。
賈縣太爺仍舊做上了五品知府大人,這位千戶長王大人隻怕不日也要榮升。
任連翹再也看不下去,轉過身子回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