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新)(1 / 2)

冬令已過大半,懸窗外霏雪依舊,猶如白梅落枝散盡於空,宛如浮萍入河無所可依,紛紛揚揚,肆意舞動。遠處沉沉的天空像是美人雙眸生翳,染上了一層厚重的陰鷙,襯得嵇山遍地寂涼,似是無人之境。

寒風無情地卷動著重重的白雪,無情地壓迫著鬆柏的枝幹,也無情地撕裂地少女身上的長裙。

“瞧,那有個人,像是從山裏出來的!”

山底一戶人家的木窗微啟,探出個小童,搖頭晃腦地,指著前方不遠處的人影對身邊的人說。

“你看錯了罷,嵇山上常年野獸猛虎傷人不斷,早些的住戶都搬來山下了。怎麼可能這時有人從山上下來?”

說話的是個年長些的少年,像是孩童的哥哥,見弟弟說話沒頭沒腦,立刻糾正道。

“可,我瞧著就是個人嘛,不是人還能是什麼?”

見弟弟堅持的模樣,張生不由質疑了自己,眯起眼睛仔細看去,酷寒的風雪並沒有減慢人影的的步伐,隨著來人的逐漸靠近,滿是血汙的長裙紅豔刺目、曳地的墨發如魔如魅,愈加清晰地闖入了自己的眼睛。

像是見到地獄來的惡鬼要拿鎖鏈索去自己的七魂六魄,張生當即驚恐地大叫一聲:“妖怪!”麵色“唰”地白了三分,兩股戰戰,迅速放下了窗幕。

白桔梗像是沒了知覺似地走在漫漫雪地裏,一身染盡了鮮血的長裙已看不出原來的顏色,淩亂而破碎,被狂風一點點咬蝕撕毀,與大片大片的白雪卷在一起。

她要去哪裏?要去做什麼?她好像忘記了,頂重要的,非做不可的?是什麼呢?她怎麼會來了這裏,她不應該在這,她要去……要去……

想不起到底要做什麼,白桔梗隻好繼續邁步走著,漫無目的地走著,在荒蕪的雪地裏留下潺潺的血跡。

可是,好累啊,好想停下來,想一想她所忘記的事,想一想她到底要去哪裏,停下來,停下來,停下來!

突然,白桔梗停住了腳步,全身脫力,整個人猶如被折斷了的柳枝般柔弱,無可依靠地跪倒了下去。

倒下去之前,白桔梗聽到好像有人大聲喊她的名字,用力抬起止不住闔上的眼皮,隻見,一個暗藍的人影飛快地向自己奔來,破開了一片冰封皚皚的白雪。

倒在男人溫厚的懷裏,白桔梗才緩緩有了意識,雙眼恢複清明:“是你?”

墨崇淵並不作答,隻靜靜抱著白桔梗冰透了的身子,微微側過臉去。

“是你?!”

若說第一聲白桔梗隻是微微記起些什麼,第二聲就說明她已經記起了全部,是的,全部。

聽到白桔梗的語氣騰地變了味,怕她會做出過激的動作,墨崇淵企圖抱起她,話語溫軟:“我帶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