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我一直都在忙,都沒有給家裏打個電話,還是父母給打來的。問我什麼時候回家,我說得二十六七的樣子。我想就算工程完成,市政也不會那麼快把錢給我打過來,所以今年過年我可能要過一個窮年了。
大約到了臘月二十的時候吧,工程已經全部完成了,城市的街道已經有了新年氣息,每家店門前,還有一些小區已經掛起了紅燈籠。而我的冰封燈飾已經停止了對外的業務,手下的這些人,有些都是外地人,他們也要回家過年。所以我給他們都訂了火車票回家,告訴他們如果明年想回來,就是初八再來吧,來得太早也沒什麼用,大過年誰也不會安裝燈飾的。
陰曆二十二號的夜裏,我和王寧從銀行裏取出了掙的錢,王寧幹了不到三個月,他隻要了三萬塊錢,還是對我說,他隻是一個打工的,一個月一萬塊錢的工資已經很不錯了。我沒有勉強,因為我知道,我們再也不是兄弟,而是老板與工人的關係,想到這裏,我的心裏多少有些難過。於是我們買了一斤蠶豆與四瓶啤酒算是我們兩個人今年的離別,再見也是下一年了。
果然和我想的一樣,市政的工程款隻能等到過年之後才能下來。
我和眼鏡把店裏收拾了一下,也都離開,我給任雪打了電話,告訴她我要回家了,店裏已經放假了。任雪把我叫到了家裏,又是一起吃飯,不過今天的飯有些清淡,大多是清菜。我坐了下來,任誌強很快也出來了,我站起來打著招呼,他第一句話就問我:“小黃,市政的錢給你了嗎?”
“沒有,劉局說現在市裏的財政緊缺,過了年才能給我。這樣一來,加工廠的錢我也沒給。”
任誌強笑了笑,“現在市政也是這樣,能拖就拖,放心吧,我給你要回來。讓他們在年前把錢給你。對了,你先不要回家,這兩天你圍著市區轉轉看看你的燈,過兩天有個采訪,讓你出出名。”
我有些驚訝:“采訪我,難道是為了打廣告嗎?”
“當然不是,你沒注意每年的過年之前,都有一些市裏的企業和領導都在電視上露麵嗎?我幫你要了個名額,而且我還找電視台專門給你做一次采訪,也算是打廣告吧。你先晚兩天回家,反正你家也不是太遠,開車就能回去,我把以前的采訪記錄給你,你照著上麵的話說就行,我想電視台肯定會給你台詞的,現在先溫習一下,到時候也不會那麼緊張。”
任雪說:“爸,安哥不會緊張的,你忘了,他還拍過記錄片呢?”
吃完飯後,我站在窗戶前麵,看到外麵飄起了雪花,又是一個冬天,任雪走到我的身邊,拉起我的手,輕輕地對我說:“安哥,我有件事想告訴你,我們過年之後還是不要結婚了。”
我聽了一愣,轉過頭看著任雪,“你又想什麼呢,我們說好的,明年的五一我們結婚的。是不是還是因為眼睛,任雪,我真的不會在乎你的眼睛,真的不會,你難道忘了,我給唱過的那道歌嗎?《你是我的眼》,所以呢,我做你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