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聲聲震耳響,一翻吹拉彈唱後迎親的隊伍終於出發了。
轎是鸞鳳空雕金頂轎,馬是踏燕玉雪九龍驄,人是金枝玉葉如花女。
紅綢錦緞之間,一雙明眸流露著幾許哀傷,幾分迷惘。
送嫁的排場很大,看得出婚嫁兩方家世顯赫,一路吹吹打打早引得周邊百姓簇擁而觀。世上女子所求的不過如此,而真正能夠擁有的屈指可數。
論理,轎中女子理應滿足了,可她並不歡欣,似乎她是局外人,與這場熱鬧毫無關聯。
能令嫁娘憂慮的無非是那幾件事:要麼是夫家窮困;要不就是所托非人。
看迎親隊伍之壯觀就知非頭一種狀況。
所嫁非人?
是的,這位輕紗軟緞的新娘將要遠赴邊陲,做人一生一世的妃。
“公主,你怎麼了?”送嫁的將軍問道。
新嫁娘看了他一眼,並沒有作答。
將軍又道:“和卓遠在漠北,一路舟車勞頓公主若是累了大可在轎中歇息片刻,如此一來到了成親那日才有精神。”
新嫁娘依舊不語,纖纖玉指撩起一邊繡簾,靜靜地看著轎外的一切。
不遠處便是玉門關了,自古道“西出陽關無故人”,此刻能多看一眼便是一眼。
昭君出塞,文成遠嫁,作為一國公主,她知道自己隻是貨品,一件或促使兩國邦交或籠絡臣子的交易物。
她不曾怨過,亦或許怨也沒用吧。
“嶽少帥!”新嫁娘終於開口了。
“公主有何吩咐?”將軍恭恭敬敬地問。
“此去和卓,路遠萬裏,端徽想在離去前再望南朝一眼,還請將軍應允。”新嫁娘似在懇求。
將軍思量一翻,隨即道:“也好!就讓莫將隨行護衛公主。”
新嫁娘淺淺頷首,由侍女輕扶下轎,淩波微步,玉箸未移。
登上城樓,勁風吹亂了新嫁娘垂下的萬縷絲絛,也吹亂了她那顆割舍不下的心。
“可否借少帥配劍一用?”
這是新嫁娘說的第二句話。
“公主!”
將軍惟恐新嫁娘舉劍自刎。
“少帥寬心,端徽若要一死,也不會隨將軍到這玉門關了。”
“那好吧!”
將軍解下配劍雙手遞了過去。
新嫁娘接過寶劍正要拔開,將軍又關照道:“劍口鋒利得緊,公主萬要當心。”
“錚!”的一聲,長劍出鞘,通體晶瑩,猶如蟬翼,且是把尚未染血的劍。
新嫁娘挑出一縷青絲削了下來,憑它隨風散去。
“我是南朝的子民,為了父皇,為了南朝江山,我願意去和卓。不論今後吉凶禍福,女兒都不會怨誰。”
新嫁娘回憶著這句話,這是臨行前她對父親許下的承諾。
“公主,城上風大,您還是回鸞轎吧!”
將軍很關心嫁娘。
“你們先下去吧!我還想再看會兒。”
這是嫁娘對侍女說的話,她並沒有讓將軍也一同離去。
見侍女都退了開去,嫁娘問將軍道:“和卓還有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