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不斷的激罵著那隻老王八,腳不知不覺的向著那股黑暗的能量最濃厚的地方走去。冷麵少年的一枝長笛引領萬縷情絲,於茫茫夜色之下恣意穿梭;一方古琴追隨千般愁緒,在漫漫星空之中盡情回蕩。
一曲簫琴共鳴,充滿了神秘與感傷,緊緊的抓住了每一個人的心房,將他們引入了無窮的夢境與幻想。沉靜與驚詫相互交錯的複雜之情無一遺漏的呈現在場中所有人的臉上。
緊緊相伴於冷麵少年身旁的慕容飛雪,一雙妙目癡癡的凝視著身邊的人兒,清澈靈光的眼神之中,充滿了依戀,充滿了欣慰,卻也伴隨著多少驚異和陌生……
在這個謎一樣的男人心中,究竟隱藏著多少自己不得而知的東西?
深深的疑問蒙上心頭。麵對此情此景,心性純真,不諳世事的慕容飛雪惟有睜大了雙眼,不住的打量。
不知過了多久,冷麵少年的笛聲嘎然而止,而台上龍紫胭的十指也重重的掃向琴弦……
一曲感人至深,令人拍案之餘不禁感慨萬千的簫琴爭鳴,終於漸漸平息。寂靜的夜空之下,陣陣餘聲卻依然縈繞在四周所有人的耳邊,曆久而不散。
夜風輕襲,星光閃爍。曾經喧鬧無比的古都街頭,竟會一反常理的沉浸於一片安寧。
龍紫胭緩緩的起身。
就在這短暫的瞬間,台下亦是剛剛睜開眼睛的冷麵少年,卻清晰無遺的看到,通明的燈火映照之下,一串晶瑩的淚水,閃爍著微弱的亮光,悄悄的滑出了龍紫胭的美目,無聲的濺落在了古琴之上。
“好!”
不知是什麼人突然一聲大喝。
靜的出奇的夜,憑空爆出如此大喝之聲,其勢宛若晴天霹靂,終於將所有人從方才那份如癡如夢般的沉醉之中徒然驚醒。
頓時,稱讚叫好之聲從四麵八方洶湧而至,無數的眼神電一般直射向台前長身而立的冷麵少年與那依舊站在台上,懷抱古琴黯然不動的龍紫胭。
兩個人似乎誰都沒有聽到周圍震耳的喝彩之聲,隻是靜靜的立著。
異樣的眼神坦然相對。
四目交錯之中,無語的交流已然變作無聲的傾訴。
踏著眾人的一片歡呼之聲,秦老夫子目現神光,麵露微笑,緩緩步上台前站定,衝著立身於台下的冷麵少年不勝感歎道:“公子如此精通音律,實為老朽生平未見,不知可否屈尊移駕台上?”
此言一出,卻見對方依舊佇立不動,一雙眸子怔怔然注視著立於自己身後的龍紫胭。
慕容飛雪眼見此景,隻得暗裏扯了扯冷麵少年的衣袖,方才令其回過神來。
覺察到了自己的失態,冷麵少年不禁一陣赧然,匆匆一凜心神,對著正僵立台上不知如何是好的秦老夫子拱手道了句“失禮”,當即從容走上台去。
冷麵少年方一站定,一旁久久不曾移動的龍紫胭已然款款走上前來,朝著冷麵少年深深的一福,那如黃鶯輕啼般的聲音再次響起:“多謝公子相助!小女感激不盡。”
“姑娘不必客氣。實是方才一曲,引得在下思緒萬千,感同身受,不禁沉醉其中,故而一時興起以至獻醜於芳駕之前,鹵莽之處,還望姑娘莫怪。”
龍紫胭聞言美目之中神光一現,略一沉吟道:“公子必是身懷奇才之人,小女心中有一上聯,至盡仍未得解,不知可有興趣賜以下聯?”
一句看似謙恭實則隱含孤傲之言傳入耳中,冷麵少年不禁麵色微變。莫名的衝動突然間湧上腦海,湮滅了固守多年的淡漠。雙眉略挑,朗聲應道:“過獎。姑娘既有此雅興,在下自當竭盡所能。”
或許是在斟酌該當如何應對,亦或許是對方的冷傲過分猖狂,這位素有“洛陽名花”之譽的女子竟一時不知何言以對。
片刻的僵持之後,龍紫胭方才衝著冷麵少年淡然一笑,一縷不易覺察的異芒自那雙迷人美目之中飛掠而過。
盡管隻是匆匆一瞥,對於一向機警過人的冷麵少年來講卻已經足夠。
如此犀利的眼神,絕對不會出現在尋常人的眼中。
冷麵少年不禁暗道:“此女功力不凡!卻不知為何會流落風塵?今日斷弦之事看來絕非偶然,莫非……”
暗自思忖之餘,不禁再次凝目望向對方,卻發覺眼前之人亦正雙目灼灼,一眨不眨的注視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