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橙子的香味從唇齒間溢出,是陸湛喜歡的味道。
他在路邊停車,我趁勢去開車門,被他攔住,將我推至座背上,雙手撐在我的身側,帶著禁錮與不容抗拒的意味。他定定看著我,說“顧時涼,尊重是相互的,你不是也沒告訴我你要去哪裏嗎?”
當年離家出走,我給大家群發了這麼一條極其符合我風格的短信:世界這麼大,本仙女想去看看。
我被他圈在懷裏,盯著他的胳膊看了三秒,眉眼笑得彎起來,“陸少,咱有話好好說,你先放開我成不?靠我這麼近該不會是喜歡我吧?”
他意識到自己失態,將手從我身側拿開,一如既往地殘酷:“你敢這麼想?”
我老實地回答:“不敢。”
他皺著眉頭說:“我媽很擔心你,茹姨也很擔心你,有空回家去看看她們。”
茹姨是周米卡她媽,也是我二姨。
我說:“哦,我明天就回去。還給她們帶了禮物。”
他拿起車上的一隻卡地亞打火機,摸出一隻煙,點上。我抬著眼皮,小心翼翼地問:“你抽煙了?”
他把剛點的煙按在車上的煙灰缸裏,我瞥了一眼裏麵的煙蒂,他說:“顧時涼,你不該這樣任性。”
顧時涼,你不該這樣任性。獨自在西藏漂泊的無數個日夜裏,我縮在蜉蝣客棧的床上,偶爾會想若有一天我回到A市,見到陸湛,他會是個什麼反應?是會開心,是會生氣,還是會冷漠?
我預想了無數種可能,也準備了無數種應對的方式,甚至會對著鏡子練習微笑。標準的迎賓笑,隻露八顆牙齒,辨不出悲喜。
卻獨獨沒有想到我回來的時候,他會對我說一句:“顧時涼,你不該這樣任性。”
我扯開嘴角,露出八個顆牙齒,對他說:“嗨,這不是四年前還不懂事嘛,四年前我多大來著?”
我正數二十三減四是多少來著,他替我回答:“四年前,你十九歲。”
我說:“哦對,我十九歲,”轉身拍著他的肩膀,試圖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十九歲嘛,有點衝動很正常,陸少,你可不能把我的十九歲和你的十九歲相提並論啊!”
陸湛十九歲的時候已經在S國讀完工商管理碩士,外公身體很不好,Violet在法律上是小姨接管,但實際上陸湛就已經掌握實權了。
而我十九歲的時候,還和黎明明在A大翹課,啃著冰激淩去看各種漫展和演唱會。偶爾故意闖點禍,讓陸湛幫忙解決。
我很認真地對陸湛說:“四年前,我十九歲,的確挺不懂事的,這樣,陸少你大人有大量,先把我送回去,我還得回去準備準備好去米卡姐的心理醫院上班,我要是敢遲到一分鍾她就會打斷我的腿。”
陸湛盯著我看了幾秒鍾,考慮到我說的話很有道理,便開始倒車回去。不過他隻覺得我後半句挺有道理的,我敢遲到周米卡極有可能會打斷我的腿,對於前半句,他開始發表意見,“你確實挺不懂事的,但是我不是什麼大人也沒什麼大量。明天從黎明明家搬出來,回家來住!”
我抗議道:“憑什麼,我就不回家住。”
他熟練地打著方向盤,“憑我是你親人。”
我收住心神,冷笑,說:“外公去世了,在陸家隻有小姨是我的親人,你不是,從來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