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加了好友以後,傅任苒便迅速關了手機,生怕被裴天辭定位。
車子駛上了公路,不久後就上了高速。
傅任苒靠在椅背上,斜眼從後視鏡裏看著收費站上頭醒目的“北城”兩個大字,漸行漸遠。
像是有一條無形的線在拉扯著她,目光久久不忍離去。
北城,北城……
她內心很難過,很不舍,一如當年離開北城時牽腸掛肚的心情。
舊地重遊,物是人非。
世界那麼大,她不想再回來了!
直到那兩個大字完全看不見了,她才收回了視線。
她目視前方,視野裏閃過一片一片黑沉沉的柏油公路,沾著耀眼的強光,反射進瞳孔裏,她眯了眯眼。
陽光普照,天那麼藍,雲那麼白,隨風浮動,這麼好的天氣,為什麼她還是難過的想死了呢?
大約是終於離開了,全身緊繃的神經瞬間鬆弛了下來。
車廂裏的氣味並不好聞,她猜測這輛車應該有七八年的曆史了!
她調了調座椅,換了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
“姑娘,你累了可以睡一覺,要開十幾個小時呢!”
“嗯。”
“你這麼著急的去南城幹什麼啊?是不是家裏出什麼急事啦?現在快到年尾了,什麼票都不好買了!”
“嗯。”
……
聽著小劉師傅哇啦哇啦的聲音,傅任苒困倦極了,有一搭沒一搭的應著,眼皮沉重的已經睜不開。
車廂裏開著暖氣,她卻並不覺得熱,穿著厚厚的外套哆哆嗦嗦的很快就睡著了。
······
黑色的桑塔納載著傅任苒,悠悠揚揚的開往遠處。
天依舊那麼藍,雲依舊那麼白。
她躺在床上,發著高燒,渾身酸痛的無法動彈。
一雙溫熱的手撫上了她的額頭。
觸感微涼,搭在她滾燙的額頭上,卻異常的舒服。
她努力的掀開眼皮,也隻能看到一個男人模模糊糊的身影。
彼時她才十二歲,一時貪玩住在裴家老宅裏,夜裏卻開始生病。
她一直以為那個站在床前照顧她的男人是裴天辭,原來並不是!
是傅青山。
那個她未曾謀麵便去世的親生父親。
原來並不是一麵未見,而是她一葉障目!
壓抑許久的淚水終於無法控製的決堤,她邊痛哭失聲,邊近乎貪婪的看著眼前細心妥帖照料著她的男人。
“別哭了,要學會照顧自己,不要總貪玩!”
她想喊爸爸,但是喉嚨裏卻像是被填進了棉花,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
“美女......”
“美女......快醒醒!”
傅任苒被小劉師傅推醒,她一睜開眼睛,就見小劉突然放大的臉,她嚇了一跳。
這個時候,車窗外已經一片漆黑,車廂裏昏黃的燈光下,小劉看起來特別的猥瑣。
“你幹什麼!”
傅任苒疾言厲色的嗬斥了一聲,渾身發冷,她怎麼能就這麼睡著了?
小劉嚇了一跳的同時,卻是無奈的鬆了口氣,坐回了駕駛座,劈裏啪啦的一頓數落,“我說小姑娘,賺你點錢真是不容易!你好端端的睡著睡著就哭上了,越哭越大聲,越哭越大聲,我實在是沒辦法了才把你叫醒的,要不然待會警察過來還以為我拐賣婦女兒童呢!”
傅任苒下意識的抬手摸了摸臉,指尖觸到一片還未幹透的淚痕。
“對不起啊!師傅,我做噩夢了!”
“你做什麼噩夢啊,哭的也太慘了!”小劉說著就解開了安全帶,歎息,“行吧,下車吃個飯再走吧,我也需要休息一下!”
小劉下車之後,傅任苒才抬起沉重的腦袋四處看了看,好像是身處在高速上的服務區內。
她渾身酸痛,喉嚨幹澀疼痛,無精打采的不想吃飯,隻想睡覺!
雙手不由自主的摸了摸額頭,又摸了摸臉,體溫很高,大概是發燒了!
她推開門下了車,寒風襲來,她裹緊了身上的外套,總覺得自己有些搖搖欲墜!
天地間漆黑一片,隻有服務區內亮著醒目的燈光。
她抬起腳,緩緩走進服務區,小劉正坐在餐廳裏大快朵頤,見她進來,笑著對她揮了揮手。
她走了過去,小劉推了一份套餐給她。
“我請你吃!雖然不好吃,但是也別挑了!跑長途都這樣!”
傅任苒不想挑剔的,但是她真的沒有胃口,一點也吃不下,連舉筷子的力氣都沒有!
“謝謝,還是你吃吧,我吃不下!”傅任苒又把餐盤推了回去,聲音有氣無力的。
小劉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說道,“你看起來臉色不好,是不是生病了啊?要不要先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