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個規定隻有他們這些頭頭腦腦的知道,為的是怕幹的多的工人一旦開始支取了,幹的少的會有情緒,造成人心浮動。
梁老太太估計著,張麗榮應該可以去支取點生活費了,自己再專門的給許主任寫個申請,最少可以替她支取三白元。
隻有這樣,張麗榮又有了生活費,又不用開口和她借錢了。
她故意端起一副官腔對張麗榮說道:“陳嫂子,你可不許這樣自暴自棄自怨自艾的啊,誰說你沒用掙不來一個錢,據我所知,編織班現在就數你幹的錢最多了。不過這批貨還沒有結束,所以你們的工資還沒有發。既然你現在家裏生活困難,這樣吧,你找個紙筆來,我給你向辦事處許主任寫個申請,暫時給你支點生活費吧。”
張麗榮從街道辦事處許主任手裏接過三百塊錢的時候,兩隻手都有些囉嗦了。
並不是說張麗榮沒有見過三百塊錢,從前和丈夫沒有隔閡的時候,陳德生有時候也會把一個月幾百塊錢的工資全部交給她保管一下。
但是丈夫給她的錢和現在她從許主任手裏接過來的這三百塊錢的意義絕對是不一樣的。
有了這三百塊錢,她就能帶著自己的孩子度過目前最困苦的難關,她被丈夫遺棄之後的人生尊嚴再也不會被貧困踐踏見底。
這三百塊錢給了張麗榮莫大的重塑人生的信心,讓她從多日以來沉重的生活打擊之中看到了明媚的陽光。
這錢是她張麗榮靠著自己的聰明才智吃苦耐勞一分一厘掙來的,這是對她這個一無用處的農村婦女的肯定。
原來女人離了男人的施舍,一樣可以憑著逐漸的雙手,帶著兒女吧生存下去。
許主任笑道:“張麗榮同誌,這三百塊錢隻是你工資的一部分,你活做得好,就多勞多得。好好幹,幹得好話,不僅僅能掙到養活自己的錢,過年時,咱們街道還有給優秀員工額外的獎金,等咱們曆城能爭取到外彙投資,建成羊毛衫廠,說不定你們這批員工不但是正式工人,甚至還可以做師傅呢。”
許主任的話對目前的張麗榮來說,還是很有些雲山霧罩的,那些什麼建廠,做工人做師傅的事情太遙遠了。此刻的張麗榮眼眶紅紅的,充滿感激的使勁點點頭,好像這錢不是她自己掙來的,而是梁老太太和許主任施舍給她的一樣。
她小心翼翼的揣好那三百塊,想著一會兒下班趕緊去把欠別人的錢還了,再去買袋麵粉,去菜市場給孩子們買點葷菜改改善。
看著媽媽扛著一袋麵粉拎著魚呀肉呀的一大兜菜蔬,陳眠雪驚喜的歡呼了一聲,慌忙跑出去接過媽媽手裏的馬夾袋。
“媽媽,你怎麼有錢買這麼多東西的?”
陳眠雪覺得媽媽一定是走路撿到錢了,否則不可能這麼奢侈的。
說句老實話,從陳眠雪突然清醒以後,就從來沒有看見媽媽高高興興地的從菜市場往家裏拎過魚和肉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