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解體大法!
仗著曾經被那個丫頭修改過真氣在經脈中運行的方向,動用之後不至於爆體而亡,洶湧而來的紫色真氣愈發純粹,終於勉強有了能夠與淩飛宵一戰之力。
可是他忽略了那個同樣精通鬼修功法的白玉沉!
在動用過天魔解體大法之後,也就是他稍微顯露出一絲疲態,真氣不濟的時候,白玉沉驟然出手!
夜流觴感覺到了自己真魂脫離了身體,然而卻沒有飄向任何一個鬼界通道的入口。
白玉沉的手枯瘦如同鬼爪一般,直接就抓住了他氤氳著純粹晶瑩紫色真魂,任憑他如何掙紮也無濟於事!
他感覺到自己被裝進了一個透明的水晶瓶子裏,然後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那幫屬下拚命搏殺!
那群笨蛋!
包括顏如魅和風盈袖,風盈袖的幻術發揮到了最大程度,卻隻顧著去同淩飛宵等人強奪他的身體,根本就沒有想過他 已經被白玉沉控製住了真魂!
透明的水晶瓶子能夠讓他看到外界的一切,然而卻又隔絕了所有的聲音,既讓夜流觴什麼也聽不到,也讓他無法傳遞出一絲聲音去。
一副無聲廝殺的畫麵,看得夜流觴的真魂都就不住戰栗起來。
如果不是風盈袖的幻術,如果不是顏如魅的禁仙陣,隻怕他就要眼睜睜地看著他那些屬下們,被以淩飛宵為首的劍宗眾人,屠戮殆盡!
然而,他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帶著他的屍體,退出劍宗宗門,然後再遭到各路追殺,也不知道能有多少順利翻越無極山脈,回到天魔宗境內。
令夜流觴意想不到的是,淩飛宵這個偽君子,對於江映秋禪讓出的宗主之位,竟然辭而不受,反而選擇了離開劍宗。
夜流觴的真魂,就一直被白玉沉裝在那個水晶瓶子裏,帶在身上。
時間一久,夜流觴才知道,水晶瓶子並不是真正地隔絕聲音,那是淩飛宵在上麵臨時所設的一個禁製。
可是,禁製消失的時候,夜流觴竟然再一次聽到了他幾乎每日夢中都會夢見的那個丫頭的聲音。
他的心中一喜,然後便是深深的失落,這一刻終於體會到了戰天劍的那種憤懣而無奈的心情。
他隻是一縷真魂,還能給她什麼?
如果什麼都給不了她,那還不如繼續沉默,就讓她以為他不在了更好,這樣她也能少些為難,不是嗎?
於是,夜流觴選擇了沉默,選擇了充耳不聞。
可是他能讓自己不開口,卻無法讓自己的心裏不痛,無法讓自己不去想那個丫頭!
所以,沈衣雪與白玉沉之間的對話,他還是要豎起耳朵,一字不落地聽的。
然而,接下來他聽到的話,卻讓作為真魂的他都禁不住顫抖:這個丫頭,在同白玉沉討價還價!
她是為了換回他的真魂而來!
這讓他既感動,有無奈,更有說不出的焦慮擔憂,於是就更加不想開口。
如果不是在這個水晶瓶子裏無法自焚真魂,夜流觴寧可選擇魂飛魄散,形神俱滅,也不願這個丫頭為了自己而拿戰天劍和她自己的真魂來交換他的真魂!
可是他什麼也做不了。
甚至,當水晶瓶中散發出一道青灰泛黑的光圈時,他還被迫不得不開口!
他知道,那是白玉沉在逼著他承認自己是夜流觴,好讓這個丫頭心甘情願地交換!
於是他說,丫頭我不喜歡你了。然後又在心裏默默的補充了一句:“可是我還愛你,一直都愛。”
更讓他意想不到的是,這個丫頭竟然與豐都大帝達成了某種協議,而且已經能夠如曆劫 一般開辟出臨時通道來。
豐都大帝隻伸出一隻手,就將裝著他真魂的水晶瓶子抓住。
夜流觴隻覺得四周一陣劇烈的空間波動,整個真魂都開始目眩神迷,不辨方向,更無法感應四周的一切。
等他再次恢複感知的時候,發現已經出了那股水晶瓶子,而再也聽不到那個丫頭的聲音了!
他看到了麵如冠玉,豐神俊朗的中年男子,那種久居上位的威嚴渾然天成,沒有絲毫刻意。
“這裏是鬼界。”中年男子說,“我便是鬼界之主,豐都大帝。方才就是我將你從修真界帶回來的。”
“放我回去!”夜流觴道,“我要知道她怎麼樣了。”
“她?天魔女嗎?”豐都大帝的笑容有些無奈,“又是一個執著的人。”
夜流觴一愣,難道還有人和他一樣執著?
豐都大帝歎了口氣:“放下執念,重入輪回不好嗎?”
夜流觴道:“我還能有其他選擇嗎?”
豐都大帝有些無奈:“天魔女將你送來此地,不就是希望你能重入輪回麼?你又何必辜負她一番苦心?”
見夜流觴默然不語,豐都大帝又道:“曾經也有一個真魂,比你還要執著,寧肯寄居在一把劍中,將自己的真魂折騰的無比虛弱,還不惜再分出一縷去,可最後不也得屈從現實?”
夜流觴苦笑,豐都大帝一開口,他就想到了對方說的,應該是原銘,隻是卻沒有想到,最後自己竟然也淪落到同原銘一樣的境地。
豐都大帝又道:“何況,你是魔修,長期滯留鬼界對你的真魂損害實在是太過厲害,若是你猶豫的時間太久,隻怕到時候我也無力回天。”
“能帶我去看看你說的那個真魂嗎?”這是夜流觴的最後一個問題。
然後豐都大帝便帶著他,來到了一個彌漫這幽冷寒氣的水池旁邊,因為過於寒冷,水池上方都彌漫著一層灰蒙蒙的霧氣。
夜流觴隻覺得自己的整個真魂都受到了那些霧氣的滋潤,如同春雨滋潤著幹涸的大地,緩慢地修複著這些時日他在水晶瓶中所受的損傷。
他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才睜開眼睛,望向水池中央的那個人。
那是一個溫潤地如同玉石一般的男子的真魂,不過顯然十分虛弱,整個真魂都是若隱若現,飄忽不定。
正猜度著,卻聽豐都大帝道:“這是養魂池,他溫養了已經大概有半年多才道如此地步,你可想而知,當初他虛弱到何種程度了吧?”
半年之前,不正是戰天劍進入鬼界的時間?
然而此刻夜流觴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再將眼前這個男子當做一把劍,他試探地開口:“原銘?”
養魂池中那人身子一震,終於睜開了眼睛,一下就朝著夜流觴的方向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幽冷的空氣中卻似乎有火花爆出,一瞬間的沉默之後,夜流觴苦笑:“如今我終於體會到了當初你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