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當時,百裏凝雲的算計,雪暮寒一邊要顧全同門之誼,一邊還要保護好她,其中的猶豫和為難。若是自己當時有足夠的自保能力,隻怕也不至於會讓自己的師父如此。
師父,突然覺得這個稱呼遙遠而陌生,自從雪暮寒離開劍宗,不知去處,似乎她就陷入了一種孤軍奮戰的境地,哪怕是曆劫帶著她,也是半路一個人進入了魔界。
之後的事情,直到今日,都一直是她一個人形隻影單。
複又想起曆劫,想到往日種種,最後竟是不由想起那個似真似幻的綺夢來,他真的能給自己一個自己想要的答案嗎?
沈衣雪問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麼?
如果自己回到修真界,淩飛宵沒有出關,或者是出關之後並未邀戰夜流觴,夜流觴還在修真界好端端的等著她,她又會如何?會如同那次在去安雲城的路上一般默認,同對方拋開一切身份,避世隱居嗎?
在神界的時候,雖然曆劫最後所指的是他自己,可她卻依舊惱怒於他那句“嫁人吧,丫頭”!甚至為此不惜 和對方賭氣,連本該說,本該問的,也都拋到了腦後。
如果,當初那顆問心珠還在,她真的很想拿來問一問自己的心,心裏到底裝的是誰?到底是夜流觴無微不至的回護,還是曆劫的若即若離?
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了!
然而,夜流觴終究是已經不在,就算這一次她能夠順利找到 夜流觴的真魂,而夜流觴的真魂也未曾受到任何傷害,事到如今也已經相隔四五十日,想要將其真魂送歸本體怕是不能。
她歎了口氣,戰天劍中原銘的真魂最終選擇了溫養魂魄,在世為人。如今夜流觴竟也要麵臨同樣的處境,也不知道他的心裏是否會如原銘一般有諸多不甘?
隻是,一直圍繞在她身邊的人或者事物,先後地離去,竟讓沈衣雪不由生出一種意興蕭索,孑然獨立的煢煢之意。
如果曆劫也不能回來,那麼,她終將注定是一個人,一把劍,身後背負的便是修真界的天魔宗,甚至包括魔界。這一個宗門,一個域界,真的出現了什麼重大的情況,隻怕還會找到她的頭上來,就比如現在。
沈衣雪突然覺得,自己身上的化雪禪衣,不過是穿著一身冰雪的孤寂冰冷罷了。
風盈袖修為不夠,到了後來幹脆就是沈衣雪帶著她馭氣,就如當初雪暮寒帶著沈衣雪一般。
然而,在經過魔界的真魔氣和神界的天地靈氣的滋養,就算再次回到修真界修為受到限製,沈衣雪的修為也算是達到整個修真界所能承受的極限了。
路上,風盈袖也曾試探著同她講話,然而卻在沈衣雪的沉默下,最終選擇了沉默。沈衣雪道:“你不要想著問東問西地試探,我隻要你能將夜流觴的真魂完好無損地送回天魔宗,其餘的都不歸你管!”
“至於夜流觴,他的人都已經不在,你就是想要同我爭,也無從爭起。”沈衣雪的聲音冷漠中透著疏離,“所以你也就不必再說什麼了。”
於是風盈袖也隻好選擇了閉嘴。
一路全速馭氣,從天魔宗翻越無極山脈,橫跨整個劍宗,沈衣雪帶著風盈袖,隻用了八天便趕到了斷念崖邊。
斷念崖依舊,點星樓也依舊,隻是人的心境卻是大不相同了。
沈衣雪第一次來是因為那張七彩請柬,當時還以為是多麼榮耀的 一件事情,結果最後卻換得一個讓天機門永遠獨立的七彩錦囊。第二次來是因為雪暮寒,因為絕天神丹,而絕天神丹最後卻是落入了淩飛宵手中,造成了今時今日夜流觴的身死道消!
她突然覺得,自己從進入修真界一路行來,幾乎都是在為他人做嫁衣,竟沒有一件事情是為了自己去做,也沒有一件事情是讓自己受益的。
甚至,就是這一次,也是為了夜流觴的真魂而來!
至於淩飛宵為何會與天機門取得聯係,她已經不再關心。畢竟,自從天魔宗統一了修真界之後,雖然最後又被推翻,但是彌勒宗與劍宗的友宗關係卻已經不複存在,聖獸宗默默獨立,據夜天隱說還曾偷偷遣過妖修前來,要求私底下依舊是友宗,這讓沈衣雪的心中也算是稍微有了一絲欣慰,然而卻將背後的原因,歸結到了月瑤的身上。
所以,以淩飛宵的手段,再尋找一個新的同盟反而是再正常不過,而天機門之所以會答應,想必是再次洞悉了什麼天機,這才肯放棄一直中立的態度,同淩飛宵來對付自己。
本來,沈衣雪帶著風盈袖提前了二日到來,是不打算立即進入點星樓的。然而,就算是沈衣雪在離斷念崖尚有百裏之處便停下來,依舊不可避免地遇到了一個人,也就迫使她不得不提前進入了點星樓。
白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