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晦地看了唯一一個麵色平靜的人--曆劫,這個人所有的舉動,到底是希望六界亂,還是不亂呢?
拋開所有的欲望和野心,玉佛子忽然有些明白曆劫的良苦用心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玉佛子的目光,曆劫微微轉了頭,朝著玉佛子的方向掃了一眼,極輕極快,如驚鴻飛掠,卻瞬間讀懂了玉佛子的心思。
玉佛子頭上有晶亮的汗珠深處,也不知道是嚇得,還是因為這個早晨的陽光過於熾烈。
至於像閔南亭和顏如魅莫離憂等魔修的目光,卻是最為簡單的,就是純粹的自豪驕傲和敬仰崇拜。
魔妃,天魔妃!那可是屬於他們天魔宗的!
崔言智也跟著莫離憂一同過來,卻是這些人當中,情緒最為複雜的一個。
這還是自己的師父雪暮寒當初無心收下的那個小師妹嗎?那十二字讖言他知道,而且還是雪暮寒無意中向他提及。那麼,雪暮寒在收這個入室弟子的時候,想到過會有今日的天魔妃嗎?
沈衣雪的身子,停留在了那朵七彩蓮花上方,在耀眼的七色光芒的映襯下,散發出攝人心魄的光彩。
夜流觴心中輕輕歎息,在沈衣雪出現在蓮台中心的一刻,他曾想過上前將其抱回岸邊,卻立刻被接下來的場景震撼,待回了神,沈衣雪已經散發著比朝霞更加豔麗的光彩,俯瞰著在場所有的人。
不過,夜流觴更覺得,她的目光所及,是整個修真界的大地。
天魔妃給天魔宗所帶來的,是發展壯大,是無盡的益處。然而這一刻夜流觴卻情願沈衣雪隻是一個普通女子,可以讓他傾全力相護便好。
至於天魔宗,反而成了次要的。
然而眼前這個散發出無盡光華的女子,終究是讓他的心底,再次泛起濃重的失落。
幾乎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生出臣服膜拜之心,沒有人催促逼迫,全都是自發的,五體投地。
夜流觴是除了曆劫之外,最後一個,滿心酸澀地,也朝著半空中那個屈下了自己的膝蓋。
他不想,不願,卻也不能不如此。
曆劫將自己淡成了一道金色的虛影,在燦爛的陽光中讓人分不清是真是幻,靜靜地凝望。
他的目光看似清明卻又無比複雜,複雜到他自己都看不懂的地步。
自己明明是順應天道而為,為何卻有一種做錯了的感覺?就好像夜流觴曾問他的那樣:到底是天道職責,還是個人意願?
曆劫迷惑了,他分不清。
一瞬間光芒的綻放,傾倒了無數人的心神。沈衣雪的身子在半空中輕轉,如同盛放的雪蓮,衣裙飛揚間,人已經自半空斜斜落下,落在了曆劫和夜流觴的麵前。
在她離開蓮台上空,落到岸邊的時候,清心蓮台再次恢複成了原本的模樣,隻是纏繞在蓮瓣上的金色真氣消失不見了。
曆劫淡然不語,隻是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女子。
夜流觴也強行壓下心頭的失落酸澀,扯出一個微笑,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或者說,此刻的他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沈衣雪自始至終都是清醒的,從被夜流觴送到清心蓮台上的那一刻,她的神智便清醒了過來。
雖然被合攏的蓮台和外麵的霧氣包裹籠罩,卻絲毫不影響她感應到外界的一切。
她聽到了曆劫與夜流觴的對話與爭吵,也知道黑鷹兩次前來,甚至能夠感受到岸邊的夜流觴散發出來的不舍和無奈,還有曆劫從不曾流露出的憂心忡忡。
輕輕一笑,沈衣雪伸出瑩白到近乎半透明的纖纖素手,卻是虛扶了夜流觴一把。
陽光下,她的手近乎完美,如玉生煙一般氤氳朦朧著一層柔和的光澤,看得夜流觴一陣目眩神迷。
愣了一下,夜流觴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地抬起頭來,就一頭撞進了一雙帶著清淺笑意的眸子裏!
心在這一刻不爭氣地漏跳了一拍,夜流觴幾乎連呼吸都要頓住,直到手背上傳來她指尖一絲帶著清甜微涼的柔膩溫暖,讓他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
像是為了給自己勇氣一般,夜流觴深深地吸了口氣,迅速反轉自己的手掌,一把將那隻輕搭在自己手背上的柔荑握進了自己的掌心!
掌心的小手有一瞬間的僵硬,隨即就放鬆了下來,安靜地任由他將其包圍。
夜流觴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仿佛進入了夢幻之中,沒有想到在眾目睽睽之下,她竟然毫不避諱,一時反而有些怔楞。
正發愣的時候,耳畔傳來沈衣雪輕輕的聲音:“夜流觴,難道你想要就此和我疏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