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是真的什麼都知道了!
沈衣雪垂下頭去,有些不敢看夜流觴的眼睛,更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的問題了。
夜流觴心裏暗暗鬆了口氣,如果在乎一個人,哪怕她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幻,情緒的一點點變動,也是可以察覺到的。
剛才他沒有順著這個丫頭的意思,而是直接要了丁赫的命,一過來就察覺到了這個丫頭與平日的不同,這才多費了一番口舌,終於是有了成效。
以目光示意顏如魅過來,夜流觴歎了口氣,看了看有些心虛的顏如魅,有看看跟在顏如魅身後小心翼翼的安似君,最後再次將目光落在沈衣雪身上,又說了一句然三人同時變色的話出來:“你們真的以為雙修門的功法很好麼?比同階修者更加渾厚的真氣,的確是值得人心動,是嗎?”
他頓了一頓,才繼續道:“如果我說,丁赫在身死之後,真魂虛弱到無法凝聚,你們還會心動嗎?”
“或者,最初的雙修門功法並非如此,隻是現在的丁赫,在雙修門的許多功法逐漸失傳時候,的確是這種情況。”夜流觴絲毫不管三個女子驚詫的臉色,“我的本意是讓丁赫魂飛魄散,結果在削掉他頭顱的一瞬,就發現,他的真魂幾乎是同一時刻便開始消散!我根本就來不及收取,便已經消散無蹤,連普通人都不如!”
顏如魅的臉色變了又變,自然知道夜流觴這番話主要是說給她聽,在看到夜流觴拉起沈衣雪的手,準備離開的時候,還是給身後的安似君使了個眼色。
安似君立刻會意,迅速攔到夜流觴麵前,“撲通”一下便跪了下去:“夜宗主--”
夜流觴皺眉:“什麼事?”
“安雲城破,劍宗早就沒有小女子的容身之處,可否,可否加入天魔宗,追隨在顏護法左右?”安似君一臉誠懇地望著夜流觴,然後重重地磕下頭去。
夜流觴皺眉,拉起沈衣雪,繞過對方便走:“趁著我現在還不想追究你逼著沈衣雪吞服桃花醉骨丹的事情,最好有多遠,滾多遠!”
顏如魅聞言臉色一變,她隻想著安似君身上那些雙修門的事情,這才起了讓其留在天魔宗的心思,卻忘了安似君曾在雙修門對沈衣雪的所作所為!甚至,連冰炎舍的滅門的真正起因,都被她選擇性地忽略了!
夜流觴字字句句,哪一個字,那一句話,不是在暗暗敲打這她?
正在驚疑之間,就聽夜流觴又道:“安開宇和安亦塵都是死在我手上,他們就算是再對你不起,與你也是血脈相連,以身事仇,我不信你!”
他不看安似君瞬間蒼白的臉色,躲開對方伸出的,想要抱住自己小腿的手臂:“我不殺你,已經是念在你對沈衣雪的提醒之功,你就不要再想著得寸進尺了!”
得寸進尺!
顏如魅心頭一震,這幾個字,怎麼感覺宗主好像在說自己?
安似君的臉色愈發蒼白,夜流觴這句話直接便堵死了她的下文。同時也讓她已經落空,卻又再次伸向經過的沈衣雪的手臂,無力地垂落下來。
低頭看了一眼滿臉灰敗如死灰的安似君,沈衣雪心中略過一絲不忍,但是卻明白,夜流觴的話,同樣也是說給她聽得。
所以,沈衣雪也沉默了。
夜流觴自然沒有錯過沈衣雪臉上那一抹不忍之色,於是拉住她的手更加用力,大步朝著崔言智的方向就走了過去。
同時口中道:“既然有了雪暮寒那個家夥的消息,告訴崔言智是一定的。並且時間已經過去這麼久,還是要盡快拿出個主意,去救他出來才是,你說呢?”
一提起雪暮寒,沈衣雪自然是心憂如焚,隻是不肯太過表現出來罷了。不然她也不會在眾人逐漸離去之時,立刻便出言留下崔言智。
崔言智一直靜靜地等在那裏,目光下垂,盯著自己的腳尖,直到夜流觴拉著沈衣雪走到他麵前,才抬起頭來施禮:“宗主有何吩咐?”
至於沈衣雪,私下裏莫離憂已經不止一次地提醒過他,這裏是天魔宗,沒有他們共同的師父,所以那什麼“師妹”的稱呼,最好就免了吧,萬一有人拿這個說事就不好了。
可是,讓崔言智如天魔宗門人一般,稱呼沈衣雪為“魔妃殿下”,他又實在是叫不出口。畢竟,他是生於劍宗,長於劍宗,就算此刻人在天魔宗,但是自由刻在骨子裏對天魔宗的敵對卻不是那麼容易消磨掉的。
所以,在夜流觴麵前,麵對著沈衣雪,他選擇了沒有任何稱呼。
夜流觴自然也明白他的心思,隻是不拆穿而已,也不等沈衣雪開口,徑自便向著崔言智道:“方才衛明傑終於說出了雪暮寒的下落,你跟著過來,一起商議一下該如何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