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流觴當時不覺,事後卻總覺唐突,雖然明知道自己是情不自禁,卻也不好開口解釋。這種越描隻會越黑的事情,他還不至於做得出來。
沈衣雪獨自去了宗主寢殿深處,屏風後麵的雕花大床。夜流觴默默地,將寢殿中的一張椅子挪到到門前,盤膝坐了上去,開始修煉。
隻是,他哪裏有什麼心思修煉,天色剛剛蒙蒙亮,連晨曦也是微微露出一絲,夜流觴便從椅子上跳了下來,站在門前猶豫著。
他想著,要轉到屏風後麵,去看一眼沈衣雪是否安睡,隻是猶豫再三,總是擔心會擾了她的清夢,更怕她會因此誤會他,所以終於是忍了下來。
如果沒有昨夜那情不自禁卻又被夜天隱打斷的那一吻,也許,他還能夠無所顧忌地轉到屏風後麵,在雕花大床前靜靜地飽覽她熟睡時候的恬淡容顏,甚至還有可能給她額頭輕輕一吻。
然而,經過昨夜的尷尬,他的邪肆張揚,任性隨意卻也不得不收斂起來。若不然,驚擾了她,讓她起了誤會,隻怕他就要得不償失了。
目光落在寢殿深處的屏風上麵,似乎可以穿過屏風落到後麵大床上的人兒身上。夜流觴深深歎了口氣,但願她可以無憂無慮,安然美夢吧。
流連許久,夜流觴終於是重重地歎了口氣,轉身,開門,關門,離去。
因為是清晨,寢殿內的光線還不甚明亮,隻在夜流觴開門的一瞬間,有外麵的天光投進來,隨著夜流觴的離去,又再次被房門擋在了外麵。
寢殿內的光線,再次一暗。沈衣雪睜開了眼睛,懶懶地躺在床上,卻沒有立即起身,而是愣愣地望著帷帳的頂子發起呆來。
其實她也如夜流觴一般,根本就沒有睡意,隻是強做樣子罷了。夜流觴的目光落在屏風上麵的時候,她也感覺得到,隻是裝睡罷了,一是為了避免尷尬,二是為了讓夜流觴安心。
如果讓夜流觴知道自己一夜無眠,隻怕他是要心中不安甚至會自責的吧。她知道,夜流觴一定會,隻是她不忍心,所以寧可讓對方以為她還沉浸在美夢當中。
這樣一個男人,她辜負不起。
隻是,她的思緒為何總會想起在她上次與曆劫同乘混沌飛舟離開天魔宗途中,曆劫那微涼的唇,淺淺地吻呢?
還有在須彌宮所在的雪山頂上,他帶著檀香氣息的,微涼的懷抱,竟在這一刻如此清晰起來,好像就發生在昨日一般。
沈衣雪有瞬間的迷惑,她也不知道為何會突然想起這些,曆劫微涼的唇,微涼的懷抱,似乎感染地此刻的她渾身也微微泛起了涼意,明明得不到一絲溫暖,卻為何如此牢固地霸占著回憶?
她茫然著,心中卻又升騰起一股對夜流觴的負疚之情。這種愧疚,讓她的人愈發懶散起來,在床上久久不願起身。
轉而又想到了戰天劍,或者說是想到了戰天劍中的原銘的真魂,也不知道他回到人界是否能夠順利找到夏氏和原鍾。有著卓郡王與月瑤相助,想必應該問題不大吧?
隻是,找打夏氏和原鍾,對於原銘的真魂來說,真的是一件好事嗎?真相是如此殘酷和令人難以接受,原銘的真魂有那個勇氣來麵對一切嗎?
曆劫說,三日之內必須要回到修真界,然而此刻早已過了三日,也未見戰天劍歸來,是不敢回來麵對自己嗎?
沈衣雪甚至有些不希望戰天劍回到修真界了,如果在得到一切真相,卻又沒有勇氣麵對的情況下回到修真界,她又忍心傷害原銘嗎?畢竟有著十幾年青梅竹馬的情分呢。
可是,不傷害,又該如何?繼續承認他夫君的身份,承認他們之間的婚約?然後守著一把劍孤獨終老?
就算她肯,夜流觴肯嗎?隻怕要與戰天劍鬧個天翻地覆,你死我活不可!
想到這裏,沈衣雪反而不急著讓戰天劍回來,也許假以時日,戰天劍便可慢慢走出陰影,麵對現實了吧?
最後,想的沈衣雪都要頭疼起來了,卻依舊是一團亂麻,毫無頭緒。
“吱呀——”有推門聲傳來,接著是細小的腳步聲傳來,踢踢踏踏地,似乎帶著一絲微微的委屈和惱怒。
“姐姐……”
轉瞬間,夜天隱小小的身子便轉過屏風,出現在沈衣雪的床前,小小的臉上還帶著一絲倔強和不甘,玫瑰花瓣一般的小嘴而撅的老高,朝著沈衣雪無限委屈地輕喚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