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言智已經不是第一次領教沈衣雪的伶牙俐齒了,一時額頭上冷汗涔涔,不知該如何回答對方,最終哆嗦著嘴唇,低聲辯解:“師妹……”
哪裏想到,沈衣雪根本就不給他開口的機會,直接打斷了他:“師妹?你叫誰師妹?”
崔言智不知她為何出此言,一時更是怔住,呆呆地望著沈衣雪,說不出話來。
“若非師父寬宏大量,有意保護於你,你以為此刻你還能在去靈藥園的路上,能夠與那些陷害你的人同門相稱嗎?若是因此被趕出了劍宗,你又憑什麼叫我師妹!”
崔言智身子劇烈的抖動起來,臉色也更加蒼白,望著沈衣雪的目光露出了思索的神色,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同門?他都險些被逐出師門了,哪裏還有什麼同門?
若非此次自己的師父與師妹,隻怕自己與司蓮心的事情早就被整個宗門知曉了吧?自己與司蓮心在劍宗哪裏還有立足之地?
人家一心想要逼著自己離開宗門,自己卻還在這裏和一心想留下自己的師妹談什麼同門之誼!
那些人,誰和自己有過一絲一毫的同門之誼?
他是得多傻多蠢多天真,人家一心趕自己離開,自己卻還在傻傻地和人家講什麼同門之誼?而師父和師妹正在為此事四處奔走,偏偏自己還在意誌消沉,隻會等著師父和師妹來拯救自己!甚至還擺出什麼同門之誼來拖累他們!
似乎是感覺到了崔言智情緒的轉變,沈衣雪的聲音柔和了下來:“師兄,不管怎麼樣,你和蓮心好歹是兩情相悅,對嗎?別忘了,現在你不是一個人!蓮心以後還要依靠你來照顧。”
“你一個人的低頭受辱,就代表著你身後心愛的女人,甚至是你們以後的孩子,一起在跟著你低頭受辱!”沈衣雪的聲音柔和中又似充滿某種蠱惑人心的力量,“師兄,你忍心看著她們因為你而受盡世人的白眼和欺侮嗎?”
想起司蓮心,想起她從安雲城一路而來,對安似君等人的恬淡隱忍。若非自己護著,還不知道要被那些人欺負成什麼樣子!
再想到她平日裏的溫柔嬌弱,楚楚可憐,崔言智幾乎是下意識地就答道:“不,我不能讓蓮心跟著我受委屈!師妹,蓮心跟著我,不會受委屈的,對不對?”
他抬起頭了,瞪著一雙布滿紅血絲的眼睛,目光卻是前所未有的堅定,雙手幾乎是下意識地抓住了沈衣雪的手臂,似乎想要對方給自己一個肯定的答案。
雖然手臂被對方抓得生疼,沈衣雪卻還是發自內心地笑了,笑容從她的唇角一直擴散開來,直達眼底,說話的語氣中也帶了一絲讚許:“這才應該是我所認識的言智師兄!”
“不過,”她的笑容來得快,消失地也快,很快就被沉重的憂慮替代,“接下來的靈藥園之行,隻怕還會有許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師兄你還是要打起精神才好。”
崔言智怔了怔,不解地望著沈衣雪,沒有開口,直接等著沈衣雪給他答案。
“師兄,難道你就沒有想過,你與蓮心的事情,早不發生,晚不發生,偏偏在我跟師父離開之後發生。” 沈衣雪歎了口氣,不著痕跡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臂,這才繼續道,“而且,這麼久都沒有人試探過你們,怕是你自己都以為當時的事情,隻是一時的情不自禁吧?”
說到此處,沈衣雪頓了頓,留給崔言智一些時間去思考。至於說少女的羞澀,她現在實在是顧不得,若是因為自己的態度稍稍猶豫而導致崔言智又回到最初的狀態,她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偏偏是在師父與我回來之後,師父聽到那些關於我和師父的流言之後,那些師姐師妹啊什麼的,來試探蓮心。”她的麵色轉冷,“你就不覺得奇怪嗎?”
崔言智額頭上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來,沈衣雪卻不再給他思考的時間,徑自向前走去。
崔言智不同於司蓮心,他對劍宗的歸屬感,對那些同門的手足情,比起司蓮心來,多的不是一點半點。若是自己說的多了,弄不好還要適得其反。
她隻要在崔言智的心中,種下一顆懷疑的種子就夠了,至於何時生根發芽,那就是崔言智自己的事情了。
不過,她相信時間應該不會太久。
於是,接下來的路上,兩個人的角色開始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崔言智變成了那個不停地問東問西的人,而沈衣雪則是完全沉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