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星樓還是那個點星樓,隻是這一次進入點星樓的人,心情全都變了。
突然的丹爐爆炸,緊接著火山噴發,剛剛逃到船上,又遇到暴風雨,接二連三的變故,讓這些修者們一個個疲於奔命,就是最後返程途中也根本沒有休整過來。
所以進入點星樓的時候,這些修者們還是一副狼狽不堪的模樣。
沈衣雪不想進點星樓,雪暮寒就陪著她。和點星樓的天機門弟子交涉善後事宜,自然有淩飛宵這個宗主出麵,也不缺他一個。他寧可在斷念崖邊陪著沈衣雪看腳下的海浪翻騰,也不願去看那些人為了爭取自己的利益而爭的麵紅耳赤的醜態。
同時想要跟出來的還有百裏凝雲。
隻是被雪暮寒拒絕了:“師姐若有時間,還是去幫襯宗主師兄一下的好,也省得師兄他四麵楚歌,孤立無援。”
百裏凝雲沒有想到雪暮寒拒絕地如此幹脆,咬牙道:“既然暮寒你擔心師兄,為何不親自去為師兄助陣?反而讓師姐一介女流出麵,莫不是想要一個人躲懶?”
“自然不是。”
雪暮寒笑得冷漠而疏離,“師姐與師兄配合無間,也不是第一次了,師弟自然的比不得師姐更能領會師兄的意圖。自然是師姐去比較好。正巧,師弟也要抽出時間來教導衣雪,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
說完,丟下臉色發青的百裏凝雲揚長而去。
沈衣雪跟在雪暮寒身後,朝著百裏凝雲吐了吐舌頭,也不等百裏凝雲開口,直接轉身就走。
斷念崖。
依稀還記得,第一次自己到斷念崖來的情形,曆劫就陪著自己在斷崖邊上看了一個下午的海浪。
那個時候的曆劫,因為動用了一絲天道的力量身體虛弱在天機門休養,也就是剛剛恢複過來,清秀的臉還有些蒼白,原本光光的頭皮因為長時間沒有剃發而長出了寸許,讓他的臉看起來有幾分憔悴。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曆劫正式將一些事情告訴了自己,自己第一次知道了原銘魂魄的下落。
如今,自己竟然再次來到了此處,隻是身邊的人卻的劍宗的雪暮寒!
當日,陪在自己身邊的人是曆劫,而自己心裏想的卻是原銘;如今,陪在自己身邊的人的雪暮寒,自己心裏想到的人,卻是曆劫。
沈衣雪苦笑,為什麼自己每一次想到的都不是陪在自己身邊的人呢?如果將來,自己第三次來斷念崖,陪在自己身邊的會不會又是另外一個人,而自己心裏卻想著雪暮寒呢?
她自己也被自己這個想法給嚇到了,一時竟然不敢再想下去。
轉頭看雪暮寒,他正盯著腳下翻滾的浪花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麼?沈衣雪忽然有些好奇,自己陪在雪暮寒身邊,雪暮寒心裏想的那個人又會是誰呢?
這樣想著,她便轉頭去看雪暮寒。
哪裏知道,雪暮寒一雙漆黑深邃的眸子正盯著她看,根本不曾料到她會轉頭,一下四目相對,兩人同時就楞在那裏。
分明有凜冽的海風拂過,空氣偏有一瞬間的凝滯。
那雙眼睛好似看不到底的漩渦,吸引著她的目光,似乎要帶她進入他的內心深處!
沈衣雪強迫自己別開頭,不去看那雙包含了太多複雜情緒的眼睛,那不是一個師父應該看弟子的眼神。
見她轉頭,雪暮寒心中忽然就湧出一絲失望。隻是,他也明白剛才那一個瞬間,自己泄露了太多內心真實的情緒,那些應該的或者不應該的,隻怕都被她看到了吧?
她選擇避開自己的視線,是發現了什麼嗎?
雪暮寒心中忐忑著,深吸一口氣,壓下自己所以的情緒,轉了話題:“為什麼不肯進點星樓?”
他也不是真的想要答案,隻是想要打破二人之間的這種尷尬而已。
沈衣雪卻是整個人從胡思亂想中回了神,淩飛宵和金木澤進點星樓找天機門的兩個門人,無法隻有兩件事情,第一就是對於這次丹爐爆炸的賠償問題,第二就是丹藥坊選址重建的問題。
而這兩件事情,沈衣雪基本上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去了也不過是看淩飛宵在那裏表演。通過這些日子以來和淩飛宵的接觸,以及淩飛宵的種種表現,她不認為淩飛宵的目的會達不到。
“不喜歡看你們在那裏應酬。”沈衣雪說了一半實話。“也不喜歡在點星樓裏真氣被壓製的感覺。”
“沒有人喜歡那種一切被人掌控的感覺。”雪暮寒認同地點頭,“隻是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不得不低頭屈從而已。”
“人都會為了自己的目標低頭是嗎?”
沈衣雪又問,目光卻變得幽深而迷茫,似乎穿過了遠處的海天交界處,望向了更遙遠的地方。話卻是對著雪暮寒說的:“那師父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