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重現(2 / 2)

司蓮心似乎受到了莫大的刺激,原本清澈靈動的眼睛幾乎沒有了焦距,如同行屍走肉一般,一步一步機械地走了出來,口中含混不清地道:“都死了,都死了!”

她也不看沈衣雪,也不看崔言智,就這麼自己往前走,撞到了桌子也毫無所覺,歪了歪身子再繼續向前機械地走著。過門檻也不知道抬起腳來,一下就被絆倒在地!

她似乎不知道疼,嘴裏還是那三個字:“都死了!”

沈衣雪被她的樣子嚇了一跳,正要彎腰去扶,就見司蓮心目光直直地盯著前方,不再是癡癡呆呆,而是變成了一種閃爍怒火的憤恨!

“都怪你!”

司蓮心連滾帶爬地衝著被崔言智抓住的雲夕柔就撲了過去,口中含混道:“如果不是你,怎麼會引來那兩個惡人!都怪你!我殺了你!”

她臉色慘白,猶如厲鬼,偏一雙眼珠子紅得像浸染了鮮血,紅得嚇人。頭上的發髻早就散開,披散在臉側,更襯得臉上沒有血色,再加上身上紅色的中衣,簡直就活脫脫一個紅衣女鬼。

雲夕柔被一時被她淒厲猙獰如鬼魅一般的樣子給嚇住了,竟然忘記了躲閃。

雖然和司蓮心隻是萍水相逢,但是要看一個人,很多時候觀其言而察其行。一路走來,司蓮心怎麼也不像是個隻會無理取鬧的瘋婦,就算是雲夕柔代替她下了花轎拜了堂,頂多兩個女人互相掐一架,然後去找那個安家公子,分出個大小來也就算了,怎麼就還要殺人了?

其實,聽到司蓮心那句“都死了”,沈衣雪內心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隻是她怎麼也不願意相信,間竟然還會再有一個和自己命運相同的女子!

若是不幸,有她一個還不夠嗎?

隻是那預感越來越強烈,甚至都讓她的心開始不安起來。

沈衣雪沒有去拉司蓮心,有崔言智在,她還是放心的,她相信自己這個師兄會明白自己的心思的。

她去了喜堂。

然後她馬上就後悔來此了,什麼喜堂,簡直就是一個人間煉獄!

鮮血,屍體,撲鼻而來的血腥味,一個穿著福壽團花紋樣夏衫的婦人,應該是新郎官的母親,直接被擰斷了頭,扔在一邊半倒的椅子上。栗色長衫的男子雙目圓睜,一身是血,臉上的胡子被血水浸濕,成了一綹一綹的,定格在一個恐怖至極的表情上。看他的裝飾打扮應該是新郎的父親,應該是直接被扔到了牆上,摔了個筋骨寸斷,五髒破碎,在牆上留下了一條觸目驚心的血色條痕。

最慘的還是新郎官,沈衣雪原來在城門口見過一次,印象並不深刻,隱隱記得是個白皙清秀的男子,身上的新郎喜袍襯得他很是唇紅齒白,也算是個翩翩少年,和司蓮心倒是十分般配的樣子。此刻卻是被人硬生生撕下了一條胳膊,胸口還有一個血洞在汩汩冒著鮮紅的血液,在他身下彙成了一條紅色的溪流,蜿蜒流淌著。

沈衣雪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轉身離開,再次回到門前,眉頭緊緊地鎖了起來。

怪不得司蓮心說“都死了”,的確是都死了,可是到底是什麼人,和新郎官有什麼深仇大恨,不但要殺死對方,還用了幾乎殘忍到極致的手段?

沈衣雪直覺和雲夕柔有關。

雲夕柔被司蓮心扯破了身上的嫁衣,扯散了頭上發髻,就連那粉嫩的臉上也被撓了四五道血印子,看上去狼狽之極。

她完全忘記了自己修者的身份,隻是憑借本能左躲右閃,口中還胡亂解釋著:“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

司蓮心哪裏肯聽她解釋,直到把自己折騰地完全失去力氣,癱軟在地。

眼淚已經流光了,隻有幹澀的眼睛死死瞪著雲夕柔,隻有梗在喉中吐不完的憤恨!

她恨啊!如果不是這個女人躲在她的花轎內,如果不是這個女人替她拜堂,怎麼會招了那兩個鬼一般可怖的人物,安家二公子怎麼會死得那麼慘?整個安家怎麼會死得那麼慘!

安家二公子死了,她從自己娘家上了花轎了,可是沒有拜堂,對方就死了,如今自己算是什麼!回娘家去嗎?她是出了門的女兒!留在安家?還有安家嗎?

眼前這個女人到底是哪裏冒出來的?她為什麼要破壞自己的婚姻!

司蓮心想不明白,任憑眼淚枯幹,任憑嗓子嘶啞,她就一直不停地追問:“為什麼?”

可是,沒有人回答她!

沈衣雪冷眼看著,心中一片哀涼,又一個女子重複了自己的命運,修者,修者就是拿普通人的一切去修煉的人嗎?修者,就可以隨便更改普通人的命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