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暮寒明白他的潛台詞,回了一句:“放心,衣雪是我的弟子。”
“你的師兄師姐太多。”夜流觴冷諷道,“如果每個人都如這個百裏凝雲一般,你覺得你能護這丫頭幾次?”
雪暮寒沉默,將右手握成拳頭,擊在自己的心口,目光堅定地看著夜流觴。
夜流觴明白了他的意思,輕歎:“但願如此。”
轉頭又對沈衣雪道:“丫頭,以後多多保重,如果你這師父保護不了你,讓黑鷹給我傳信。”
沈衣雪點點頭,給了夜流觴一個大大的微笑,這才轉身離去。
終於要去劍宗了,不管她如何不喜歡劍宗的人,不管劍宗的人會如何不喜歡她,她沈衣雪都要去劍宗。
“哈哈,軒轅劍殘魂!天意我劍宗大興!”
“快走!莫要被人發現!”
她噩夢的開始,她永遠都不會忘記的兩句話,她會讓整個劍宗為此付出代價,就算她隻是一個平凡的小小女子。
想到突然消失的原銘,想到突然改變的命運,就算現在她不再入人界那般,連自己的命運也不能自主,也改變不了劍宗曾經給她帶來的傷害。
她要整個劍宗都為此付出代價。
雪暮寒當然不知道沈衣雪此刻的心思,他的心都要飛回劍宗去了,飛到那個關心了他半輩子的老人身上。
夜流觴和曆劫站在高處,收斂了所有的氣息,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對立卻又分外和諧,靜靜地看著四個人慢慢從腳下走過。
那一抹纖柔的白色身影被崔言智扶著,百裏凝雲獨自走在前麵,雪暮寒一個人在後麵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知道她要離開,為何不肯出麵?”夜流觴的目光就沒有從沈衣雪那略顯單薄的身影上移開,話卻是對旁邊的曆劫說的,“若是不想見她,為何又要偷偷來此?”
“凡事不可太盡,太盡則緣分早盡!”
曆劫的聲音挺起來有些縹緲,言語間卻是淡淡的哀傷,“這個丫頭的命運,我已經看不透了!”
“你以為你可以主宰她嗎?”夜流觴眼睛裏泛著嘲諷,“或者你以為你可以主宰任何人?”
“不!”曆劫搖頭,“我從未想過主宰任何人,我的身份,雪暮寒或許不太清楚,你卻是知道的。”
他移開目光,心中竟然有些不忍,那一抹雪白的背影,單薄,孤獨,卻又倔強!
如果他不是護天道人,如果她不是天生的亂世魔女,他與她,會有交集嗎?若有,又會是怎樣的交集?
他從未想過要主宰於她,一開始隻是單純地想要阻止,因為她會擾亂六界眾生,他隻是不想蒼生受苦罷了。如今,她明確地告訴他,她要去報複劍宗,她要去擾亂劍宗,他卻選擇了視而不見。
可是她說,她也是天下蒼生,難道她就注定要被犧牲?可是她說,劍宗如此,怎不見他有絲毫作為?
是啊,那時的她,單純而柔弱,卻又分外倔強,哪裏有一絲一毫危害蒼生的樣子?
曆劫有時候會想,是不是自己把她逼到了如今的地步,如果當時的自己,多一絲憐憫給她,她是否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夜流觴的目光始終在追隨著沈衣雪,直到完全消失不見。
一開始,他以為,隻要她可以愛上他,他就可以得到他想要的,振興天魔宗,可是還沒有等到那一天的到來,曆劫就把他送回了修真界。回來的那一刻,他忽然發現自己的心裏好像丟了些什麼。
他以為再見她還不知何年何月,誰知道卻突然在點星樓重逢。
當他看到白玉沉的時候,他突然發現,他嫉妒了,他不願意看到她的身邊出現另外一個男人,那時候他就知道,他把自己的心,丟在了人界,丟在了那個小小的,倔強的女子身上。
一開始他也不願意相信,可是,當雪暮寒收她為入室弟子的消息傳出,他徹底地清醒了,他知道愛上了這個女子,那時候卻是已經無藥可醫。
他從不想偽裝什麼,愛上了就愛上了,就算是他先動心又如何?就算是要他先說出口又如何?他不後悔!
如果因此,眼睜睜地看著她愛上別的男人,那才是他不可忍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