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衣雪悶哼一聲,死咬著牙,不讓自己叫出來。
一鞭,又一鞭,每一鞭都躲開了她的臉,隻是她的身上卻沒了一塊好肉,到處都是鮮血淋漓,皮開肉綻。
甚至,她還向坐在一邊看著的玉如意道:“你打死我,我也不會同意。”
玉如意聞言險些氣的炸了肺,這得多強,都打這麼狠了,居然一聲痛也不叫,還敢出言激怒自己。
“狠狠打!不許停!暈死了潑醒!”
玉如意臉色鐵青,火光下十分猙獰,猶如厲鬼,“我就不信你不怕死!”
沈衣雪是真的不怕死,甚至可以說是一心求死,既然曆劫非要說這是她的因果,她服從就是了,死了,是她命苦,不死,那是她的因果,沒有人可以幹涉!
這一把,沈衣雪決定賭了!
直到兩個婆子打得她失去意識,她都不記得被水潑醒了幾次,到後來,潑冷水都要不起作用了,兩個婆子拿竹簽子紮她的手指才把她痛醒。
沈衣雪早就沒了說話的力氣,玉如意問她,她隻能以搖頭作答。
把玉如意氣的無以複加,最後隻得恨恨地瞪了沈衣雪一眼,從刑房離開,眼不見心不煩。
沈衣雪無言苦笑,她知道,這一把,她賭輸了。
那麼多鞭下去,身體怎麼可能不痛,就是洗塵湯改變了她的體質,那也是有限的,不是說她就此不死不滅了。
輸了,她輸的是自己的命。
沈衣雪感覺身體越來越冷,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都在滲血,鮮血帶走了她身體的熱量,也帶走了她的生機。
甚至,她看到了曆劫突然出現在眼前,眼中滿是自責,問她:“為什麼?”
雖然覺得是幻覺,沈衣雪還是想嘲諷一句:“不是你說這是我的因果嗎,你又來幹涉什麼?”
她感覺曆劫將她放了下來,溫熱的氣流從他的掌心傳出,如同有靈性一般鑽進了她的體內,修補,滋潤著她的身體。
也許真的就要死了吧,不然那些疼痛怎麼統統都不見了?死了,她就解脫了。
沈衣雪仿佛陷入了一個黑色的夢裏,沉沉睡去……。
不知多久,沈衣雪感到有一滴液體落在她的臉上,接著是溫熱的手撫過她的臉,似乎是想要將那液體拭去。
沈衣雪睜開眼睛,真的就看到了曆劫。
曆劫的臉色有些蒼白,看到沈衣雪睜開眼睛明顯鬆了口氣,“你終於醒了。”
原來自己沒有死,沈衣雪失望地閉起了眼睛,長長的出了口氣,歎道:“我還以為我死了。”
曆劫一呆,顯然沒有想到沈衣雪是一心求死,心沒由來地一痛,規勸的話再也說不出口,看著沈衣雪一時竟然無語。
沈衣雪明白是曆劫不是普通人,救了自己也沒什麼奇怪的,不被發現也沒什麼,又不是第一次了。她雖然不懂,卻也不問,因為她知道問了也是白問,曆劫不想說的,誰也別想從他嘴裏聽到答案。
他會給你念經,或者給你一聲“阿彌陀佛”,直接氣的你抓狂。
但這並不妨礙沈衣雪諷刺曆劫:“你不是說不會幹涉我的因果嗎?出家人也有打誑語的時候?”
曆劫沉默,沒有念經也沒有宣佛號。
“你不要告訴我,我隻能活著,還要在這裏掛牌接客。”沈衣雪仍不解氣,繼續諷刺地看著曆劫,“佛祖什麼時候也幹起逼良為娼的勾當來了?”
曆劫原本清秀的臉,此刻越發蒼白,他不知道自己該怎樣回答沈衣雪的問題,雖然沈衣雪並沒有要他回答的意思。
他隻能沉默以對,似是想到了什麼,他的手輕撫了一下沈衣雪心口,讓那裏沁涼了一下。
微微有些疼,沈衣雪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不明所以的看著曆劫。
曆劫當然沒有解釋的打算。
許久,沈衣雪歎息一聲,向曆劫伸出了手去:“你既然救了我,幹脆好人做到底,帶我離開這裏吧。”
態度突然軟下來的沈衣雪讓曆劫蒼白的臉一下紅了起來,簡直有些不知所措了,不敢去看沈衣雪期盼的目光:“我……”
曆劫眼中閃過猶豫,掙紮片刻,終是沒有去接那隻還帶著血汙的纖手。
沉默著,曆劫撤去了四周布下的結界,就在沈衣雪眼前,消失了。
沈衣雪遲遲沒有收回自己的手,直到那隻手無力,再次恨得咬牙,卻對這來無影去無蹤的曆劫無可奈何,誰讓人家不是普通人呢?
隻是如此一來,她就還得麵對玉如意,麵對掛牌接客的問題,難不成再被打死一次?
沈衣雪頭疼了,更頭疼的是,門口傳來了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