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大人做事的確細致入微,但是賑災地區偏遠,晁大人又年歲已高,不適合奔波勞碌。而朱大人平日裏掌管邢獄,對於賑災之事難免生疏,饒是朱大人虛心請教,可是災情嚴重,災民是等不得的,因此本王以為朱大人也不合適。”
北寧樾緩緩說著,說出來的理由換做了往常肯定是不會被采納,不過今日……
“寧王所言甚是,還有其他人選嗎?”
北寧易一句話就否了吳孟剛剛的話,剛剛還打算看熱鬧的臣子這下子也來了精神。怎麼了這是,皇上如今竟然聽了寧王殿下的話,他們不是一直都不怎麼對付嗎。
鎮定自若立在一旁的言容也不由得抬起了頭,卻見北寧樾也朝他看了一眼,他的唇角掛著笑意,淺淡的幾乎難以察覺的那種。
“臣弟以為嘉明郡王和禮部的李嶠李大人是再合適不過的人,嘉明郡王曾經至邊疆迎回和樂公主,且一路平安無虞,料想應是心思縝密之人。李大人曾經做過建安太守,對建安再熟悉不過。”
上官卿是忠心於北寧易的,李嶠更是大魏朝中出了名的忠耿之人,北寧樾推薦的這兩個人都是北寧易的人,北寧易怎會不同意。果然,之間高位之上的帝王眉頭徹底舒展了開來
“寧王說得有理,既如此,便著沐衛韓嶽嘉明郡王李嶠四人分別赴乾州,福郡,綏和,建安賑災,即日啟程。”
北寧易竟連商量都沒有就采納了北寧樾的建議,一眾朝臣又傻了眼。沐衛韓嶽上官卿李嶠四人站出來領命,上官卿的眸色暗黑,似乎在思量什麼。此去綏和賑災必定需要差不多兩個月的光景,也好,他和慕容若語現下不知道如何相處,能離開一段時間對大家都好,而且白芷她現在過得很好,應該也不需要他的幫襯。
“臣等領命,絕不辜負皇恩。”
四人跪下領命謝恩,言容回首看著幾人,眸光一點點專暗。
待下了朝北寧易直接讓眾人都退了下去,他本想問問今日北寧易為何如此安排,但是一想他既然這樣做了,必定有什麼緣由,而這緣由,看著形勢十有八九對他不利。與其去北寧易那兒找一個不可靠的訊息,還不如自己去查。
出了宮門,大雪仍然未止歇,蒼茫茫的,天地之間都有些慘白晦暗了。北寧樾在他前麵些,正打算掀了轎簾上轎卻瞧見言容翻身上馬。
“丞相大人!”
他開口叫住了言容,言容勒著馬繩還未離開便回頭看著他
“寧王殿下有事?”
他不知道事情為何會這樣,但是北寧易今日之舉便說明如今他是有些信任北寧樾的了。寧王果然不簡單,沒了兵權和一切,照樣可以重頭再來。
“丞相大人今日是騎馬來的嗎?”
北寧樾索性下了車駕,立在前麵笑道,旁側的宮人替他撐了傘遮雪,言容坐在高頭大馬之上,任由風雪落了一身。
“不是,隻因昨夜雪太大,今日車輪陷入雪中於是本相索性棄了車駕騎了馬來早朝”
言容淡笑道,答得誠懇,北寧樾了然,掀了車簾道
“原是如此,不過今日風雪甚大,丞相大人騎馬回去恐會著涼。本王的轎子不小可以容得下兩個人,不知丞相大人是否願意?”
透過掀開的轎簾看去,北寧樾的轎子裏麵果然是不小的,鋪著暖和的氈子,簾子處特別用東西固著以使風雪不易刮進來。
“既如此,本相謝過王爺了。”
他也很想看看言容的葫蘆裏麵賣的什麼藥。
宮人過來將言容攙下了馬,不多時兩人上了馬車,裏側還有預先備好的暖爐,比外麵確乎暖和了許多。
“寧王殿下的車駕真是舒適。”
薄薄的積雪正在言容的大氅上麵一點點融化,車輪緩緩滾動,在雪地裏發出細微的聲響。
北寧樾勾唇淡淡笑了笑
“不過一個物什而已,算不得什麼,丞相大人若是西華本王可以送給你一個。”
言容亦笑了,搖頭道
“寧王的車駕雖好,恐會不適和本相,本相還是比較習慣丞相府的車駕。”
北寧樾愣了一刹,言容還以為他如今還想著拉攏他。愣了之後北寧樾又笑了,而且笑的弧度比剛剛大了些。
“是啊,什麼東西久了都會生出習慣,既然如此本王也不勉強大人,隻是想告誡丞相大人一句,車駕用的久了在雪地裏麵難免卡住,還是需要細細檢查的好。”
轎中的氣氛一點點怪異起來,兩個人都接著其他的話不斷試探猜測。言容上車之前就料到如此,可是北寧樾剛剛那句話是什麼意思,“車駕用的久了難免卡住?”。他究竟是在告誡他還是在說其他,北寧樾是一個怎樣心思深沉的人他已然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