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緊急的事情,煩請父親開一下門,若兒等不到明日再說了。”
若是等到明日不知道又是一番怎樣的光景,裏麵沉寂了片刻之後又傳來顧禮的聲音。
“那若兒你先等一下,我馬上就來開門。”
不多時屋子裏重新燃起燭火,光亮透過門窗映照了出來,顧若臉上眼裏的怒意和憂慮愈發看得分明。待到顧禮打開門的時候,顧若還來不及說話就大步走了進去,顧禮掩上門正待開口就聽得顧若開口道
“父親你好糊塗!”
顧禮愣了一刹,眼眸深處有一絲難以捕捉的光芒,仔細看去時已經是一臉的困惑。
“若兒,你怎麼這麼沒大沒小,也敢說父親糊塗。”
雖說顧若受寵,到底也是孝順的,這般無禮從前都是沒有的。顧若上前了兩步,鋒利的目光直視著顧禮,眼裏已經分不清是憂是怒。
“父親你還想瞞著我嗎,出了這樣大的事你以為瞞得過誰嗎,瞞得過祖父還是瞞得過丞相大人?”
這下子顧禮的臉色突地煞白了,定定地看著顧若,還有些不可置信。
“你是怎麼知道的?”
不會的,他安排的那樣機密,怎麼可能被顧若知道呢,可若是顧若都知道了,那豈不是真的像她說得那樣誰也瞞不住。
不知是不是氣的極了,顧若居然笑了。
“父親,你到底知不知道顧府現在處在一個什麼樣的處境,祖父又是什麼樣的位置,現在顧府每走一步都是戰戰兢兢的,刺殺丞相大人這種事你怎麼會想得出來的。”
殺手麵巾落地的瞬間她看見了他眼角處的標誌,很小卻很特別,那是顧家暗衛的標誌。祖父不可能糊塗到剛剛被言容算計了一道就去派人刺殺他,若是成了倒也值得,隻是不成的話將會牽連上整個顧府。
可是人的的確確是顧府的,那隻有可能是她父親派出去的人。依照祖父的聰明,最遲明早就會知道這件事,祖父平日裏已經是不怎麼喜歡父親的了,若是此時在顧府危亡的時候他再鑄下大錯,恐怕以後在顧府隻會更難過。
顧禮的眼中一片空白,失了力氣跌坐在椅子上。白日裏他隻聽說言容使了手段將顧府打壓狠了,顧頤在朝堂之上都沒有半分還手之力,還被帝王削級重罰。他一時衝動沒有想明白就找了顧府最好的暗衛刺殺言容,本想著等到言容一死朝堂必定大亂,到時候父親趁機奪回權勢就是了,完完全全沒有料想失敗的後果。
可惜現在失敗了,被顧頤知道一定饒不了他。
“若兒,父親糊塗了,是父親糊塗了啊。”
難怪他父親不器重他了,原來他真的如此無用,隻會敗事而已。
顧若一見自己父親這般模樣心突地難受起來,她尊重敬愛她的父親,雖然在她祖父眼裏她父親一無是處,可是她知道她父親隻是不善於權謀算計而已,她父親那樣的人,應當是閑散自由地活著的,隻可惜他生在了顧府,生在了權謀的中心。
走過去蹲下身子,鄭重地望著自己的顧禮囑咐到
“父親,記著,從現在起,我說的每一句話你都記清楚了,明天祖父問起,一定要照我我說的做。我會攬下所有的罪責……”
“不行,是父親做錯了事怎麼能讓你承擔。”
顧禮著急地看著自己女兒,雖然顧若受寵,可是惹出這麼大的亂子顧頤夜未必就饒得過她。顧若抓著顧禮的手掌,臉上一派的鎮定
“父親,相信我,就照我說的做,我自有辦法向祖父交代,現在最要緊的是你跟這件事沒有半點關係知道嗎?”
顧若娘親走得早,最親的也這個父親了,無論如何她都要護住他。
顧禮的眼角早已濕潤,看著自家女兒慚愧不已,
“若兒,父親,父親怎麼可以讓你承擔呢,不可以的。”
一時間所有的情感都湧了上來,若不是他不爭氣,他的若兒也不用這麼辛苦,她也可以過上平常官宦人家小姐的生活,偏偏在這個世家大族裏麵,她扛起了他長子一房的所有榮耀,在本該爛漫無憂的年紀。
顧若也濕了眼眶,抬首看著滿臉慈愛的父親,雖然母親走得早,可是父親給她的疼愛卻不少,她是他的女兒,現在長大了,應當守護他的。
“父親對女兒有生養之恩,大恩情於天,所以父親有事女兒怎麼可以置身事外呢。況且我已經想好脫身之策,父親就相信女兒,打小女兒不是沒讓父親失望過嗎?”
眼淚終是沒忍住從眼角滑落了下來,顧禮閉上眼睛,半晌終是點了點頭,府外打更聲想起,已經一更天了,今夜一過,明早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