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不僅聰穎,而且目光長遠,她,的確是一個不一樣的山匪。
“而且白芷奉勸丞相大人一句,這次打壓還是莫要太徹底,恐怕會激起全國動亂,比如可以讓資產上五十萬的商賈十取其一,這其間一定要護好賦稅不變,黎民蒼生。否則受苦不會是富戶,隻會是最底層的百姓。”
她出的主意,不想最後遭罪的會是百姓。商人吃了虧,有貴胄支持,最大的可能就是在民間牟取暴利,這一點必須靠國家才可以維持。
言容看著白芷的目光中參雜了探尋,還有些讚賞,這般聰穎的女子,若是為了男兒身隻怕天下風雲都會為之變動。
白芷被言容看得渾身不舒服,蹙了蹙眉不滿道
“怎麼樣,不允許土匪有文化啊。”
雖然現在的琴棋書畫她一竅不通,可是再怎麼樣她也是接受過現在文明洗禮的新女性的。
言容斂了笑意,麵色淡然轉過頭去打算離開,目的都達到了自是沒有留下來的必要。
“明日宮中設宴,不要忘了。”
“喂,你可以告訴皇上就說我死了不能去嗎?”
“不可以!”
“……”
算他狠!
不過愁歸愁,卻一點兒也不影響白芷的睡眠質量,盡管北傾顏已經氣得不知道把她的紫雲殿砸成什麼樣子,恨不能將白芷剝皮抽筋以消心頭之恨,偏偏她皇兄對白芷還寬容得很,打算明日為言容的接風宴都讓白芷來。
她一介山匪,她怎麼配!
言容連夜將白芷的計謀撐給北寧易,第二日一開早朝,整個朝堂都震動了。
因為,北寧易采納白芷建議,當然名義上是言容提議的。大魏國內,資產過三十萬的富豪繳納十分之一的賦稅,由顧國公執行,言容複查,若有私漏或者不從者,則全部沒收其家產,降為奴仆。
要知道這些富豪每年可以給朝中貴胄官吏多大的好處,朝中四黨,以顧國公一黨中貴族勢力最盛。
其中不少貴族田畝過五十傾,門客三百以上,顧國公最甚,門客竟達一千多人。
當然這比不上大魏史上的梁相國,曾經門客超過三千,田畝近三百多傾。最後被明皇帝沒其所有家產,門客盡散。
自此以後,大魏大力打壓貴胄門客府兵之風,就是連丞相言容府兵也不過一百多,門客兩百多人,曾被北寧易樹以貴胄效仿典範。
所以這一次自商人取利,對言容打擊不大,四黨之中,最受打壓的當數顧國公,偏偏北寧易讓顧國公籌募錢資,不得擾民,查之嚴懲。
言容複查,他與顧頤為兩黨,自是會嚴查,所以皇帝這一步棋,是讓顧頤自己拿起刀斬了自己的羽翅,當真歹毒。
作為最沒有影響得雲複一黨,因為出使的是他的人,所以持中立態度。
皇帝一黨和言容兩黨同意,顧頤一黨反對怎會有用?
北寧易挑了眉眼,這白芷果然不錯,一下山就給他出了這麼好的點子。
“皇上,顧頤老矣,恐怕難以擔當大任,還請皇上另擇賢良。”
顧頤自朝臣中站出,雖則將近耳順之年,可是他自幼年習騎射,倒是硬朗無加,更似四十歲壯年,這麼幾年,連個風寒都少,哪裏會老矣,不過是托詞罷了。
若是換作北寧易初登帝位,還會忌憚他,現在……
“顧國公說笑吧,朕隻是讓你收收錢而已,不必親自動手,靖文公不過少你幾歲,卻可以一個人出使十餘國,不言一字。若是你真的覺得老了,朕也可以同意讓你頤養天年。”
北寧易這話說的毒,要麼執行帝令,要麼削官回鄉。不過也是,像靖文公都五十歲的人了還要出使十幾國遊說,他坐守帝都,掌管賬冊即可,這樣倒顯得他矯情了。
顧頤咬了咬一口老牙,叩首道了一句
“是,臣知罪,臣領命。”
現在的北寧易不是他手中的無能小兒了,他再也不會忌憚他了。現在他也隻能棄車保帥,暫時舍棄富商與貴胄的利益來保全自己了。隻是經此事後,恐怕他也會喪失很大一塊貴胄支持。
雲複瞥了一眼言容,隻見他微垂眼眸,不卑不亢,麵色淡然,難以窺探思緒。
毒相就是毒相,動起手來那般決絕,隻是不知道以後會用什麼法子對他。
“若是無事諸愛卿就退下吧,今晚在宮中設宴,大家盡歡。”
“謝皇上恩典!”
眾臣叩首謝恩,現在這次宴會與其說是接風宴不若說是北寧易自己慶功宴,輕而易舉打壓了顧國公一黨,還有不斷崛起壯大的貴族,防止了他們興風作浪。
最後的餘光落在言容身上,他現在可是對白芷感興趣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