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去醃魚的窖子第二個夜晚,舉著火把的黑騎軍把這個小漁村圍了個結結實實,帶頭的是那個最擅長追人的宣楚,他身後不遠,滿身煞氣的周承熙坐在黑色高頭大馬上,冷冰冰的唇掀起,吐露:“搜!”
訓練有數的官兵無聲無息地深入小漁村的中心,在漁民們睡夢之中,把整個村子完整地搜了三遍,連地麵也扒開三米,愣是找不出奇怪的地方。
後頭任複秋等人匆匆趕來,圍在皇帝旁,勸慶德帝以龍體為重,以國事為重。周承熙踢動馬肚,冷冷地撞開礙事者,衝進漁村圍著瑟縮交織的漁民、轉了數圈,確信裏麵沒有他要找的人後,無情地下令:屠村!
當即無依的孩子和婦女們就哭出聲來,男人們用沉默的眼神喧囂他們的憤怒,但是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他知道皇後的下落。
在周承熙的殘酷之心前,漁民的堅持與頑抗完全無用,他不受任何人任何東西所迫。
秦關月匆匆趕來,慣常優雅內斂的人看起來很狼狽,他揮退四周的官兵,攔住皇帝揮動的韁繩,苦口婆心地阻止,他道:“陛下,柳將軍已向南追。”
“不對,她就在這兒!”周承熙捏著染血的長劍,冷冷地回道,他用凶獸般的眼神緩緩掃過那些漁民的麵孔,小孩子被嚇到哭得喘不不過氣。周承熙手一抖,銀劍脫手飛去,目標直指那個孩子,意在直接釘死哭鬧不休的孩童。
秦關月飛身將劍攔下,他恭恭敬敬地把銀劍橫置,呈於皇帝,有些嚴厲地教訓道:“陛下!這些時日你放下國事,放縱官兵肆意騷擾民間,賤踏大周律法,殘害百姓,破壞來之不易的新政改革成果,為師憐你初喪愛侶也未曾阻止。但是。。。”
“閉嘴!她沒有死!”周承熙壓抑住的怒氣四處噴泄,他怒吼道,“朕說過她沒有死!任何人,即使你貴為國師也不許咒她死!違者誅九族!”
看著陷入暴怒邊緣的周承熙,秦關月低低歎了一氣,轉緩了口氣道:“既然陛下深信皇後娘娘隻是借機破除與陛下定下的誓言,那麼,陛下更不宜縱容官兵殘殺無辜百姓。”
周承熙靜了下來,收斂些許怒氣,問道:“這群該死的雜碎竟敢瞞朕,罪該萬死!”
“陛下,皇後娘娘天性仁厚,即便是自己的敵人也留情三分,何況這些她愛之護之的大周平民。”秦關月緩緩勸道,“若皇後娘娘知陛下因此造下如此深重的殺孽,勢必躲得更遠。”
“那又怎麼樣?殺、不殺,無論經朕怎麼做她都不滿意,那個滿嘴謊言的騙子,她時刻不忘算計朕,她怎麼可能不躲朕,一有機會,她必定躲得遠遠的,然後在暗處看朕出醜!”周承熙咬著牙,惡狠狠地咒罵道,“朕一定要找出她,打她一百鞭,再用炮烙燒死她、抽筋、扒皮、拆骨方才解恨!”
人群騷亂起來,連禁軍的刀劍也止不住人們暗地裏的唾罵聲:惡鬼皇帝。秦關月的表情怔忡,他萬沒有料到慶德帝的內心與行為是這樣的古怪。也許上官敏華的擔憂不是沒有來的,他苦笑一聲,鬆開皇帝的韁繩,讓開。
這時,馬背上的惡鬼忽地笑起來,在這蕭殺冷寂的黎明前夕詭異得讓人直起寒毛,他低低笑道:“朕怎麼忘了還有那個小畜牲?來人!”
“末將在!”宣楚出列。
“向南,全麵剿滅叛逆上官氏族人,找到皇太子周廣鴻,死活不論!”
宣楚低著頭道:“末將得令。”隨即點兵向南出發。
周承熙笑開一口白牙,賽意森森。他低語道:“看你這回怎麼辦,朕非叫你爬著回求朕不可!”
秦關月搖頭離開,他最後看了一眼這不起眼的漁村,並沒有發現異常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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