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天憐客子鄉關遠(1 / 1)

天上,群星閃爍,因為無法觸及,更讓人無限神往。

海島,華燈璀璨,雖然不如明星的神美,但卻以流瀉的光輝展示了幻遠海島的富饒。

海灘上,夏風拂麵,海水靜靜地徘徊著,也遠觀著那三五成群嬉鬧著的遊眾。

這裏是大富大貴者避暑的天堂。這裏的天,湛藍如洗;這裏的地,花叢錦簇;這裏的氣候,四季如春;這裏的環境,豪華如夢;而這裏的人,一擲千金,決不皺眉。

“這裏的確很難捕捉到盛夏的酷暑,可即便是幻遠海島這樣的避暑勝地,也依然逃不過夏的生命領域。我,也一樣逃不過啊。”在海水及膝的地方,白雲清孤零零地麵向大海而立,語氣透著無盡的滄桑。

然而,歲月並沒有欺負十六歲的她,反而賜予了她清麗脫俗的美麗。一條藍絲帶輕係長發,一身樸實衣難掩嬌軀,眉若遠山,麵如姣月,柔和的雙眼深處隱隱蘊含著無盡的乾坤,平淡的臉上不經意間透露出一絲超然。

任風吹長發,任水濕衣襟,她,依然望著無涯的海麵,眼神澄澈、堅定,又流露出深深的迷茫,仿佛天堂近在咫尺,卻不知路在何方。

夜色漸深,人群又已風流雲散。海灘上,隻有她和一個中年婦女。

“白小姐,都十一點了,大少爺是不會來的了,你是不是該回去睡覺了?”中年婦女滿眼鄙視和痛恨。她本是高興地接受白家大少爺白逸的吩咐,來這裏暫時照顧白雲清小姐,卻沒想到大少爺口中的白小姐隻是一個無錢無勢、似乎還很癡呆的“神經病”。她不但一無好處,還在這裏受苦受累地陪白雲清,因而她的語氣充滿著不善。

白雲清皺起了眉頭,眼裏又添了一分苦澀。

三年前,毅然發誓與白家再無一絲絲瓜葛的那刻,她已清楚地知道,她將是一根永遠沒有回頭路的漂泊的浮萍,浪跡在無邊的海麵,隻有堅強的心性,才能讓她在風雨飄搖中不墜落黑暗的深淵。

或許是命運早就做出的補償,天憐客子,竟讓年僅五歲的她,巧遇世界知名音樂家和醫學家,並同時獲得他們兩人的青睞,從此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而三年前十三歲的她,雖然已精通音律,也熟識醫學,更有著一股讓成年人也敬佩的倔強和膽識,但她畢竟隻是一個十三歲的少女,童稚未泯,在各方麵都不沉著穩重,她渴望親情的愛撫和滋潤,然而那千呼後擁公主般的生活注定是一場荒蕪的夢,與她今生有緣無份,親人早已棄她而去。

當初,若沒有姑姑白研的愛護、沒有堂兄白逸的愛撫、沒有胞弟白瀟的關懷,她,說不定已經永遠地離開了這個她感覺縹緲的世界。

所以,當昨天她收到白逸的短信時,她今天一早就來到海灘等他。畢竟,她已經逃避了白家人三年。

晨午夜暮,沒有一艘輪船的影子,盡管她矛盾的心中不希望再回去與白家有任何交集,卻對那個夢中熟悉、現實遙遠的故鄉有一絲期待,不禁產生了近鄉情更怯的感覺,久等白逸不至,她自然十分焦急。打了無數次電話,逸總是關機,她的手機卻不幸被大地解體,又被海水趕跑。

她瞥了一眼女傭,女傭的身上似乎有著重重寒意。三年前,她一怒之下而決絕地離去不到兩天,白家凡是曾經見過她一麵的傭人已全數更換,然而她並不意外。她雖出身富貴,卻自幼在孤兒院長大,五歲後秘密出國學習。她對音律和醫學的特殊天賦以及非人的努力,卻並沒有讓她獲得白家的認可,白家的親朋幾乎都不知道她的存在,白家就是要徹底地讓她在白家除名,而她也終於在三年前滿足了那些人的願望,從此真正兩相陌路。

她也曾經懷疑,她是否是白家的子女?可是她曾親自鑒定過,她和她父親確實血脈相連。但為什麼她的另外兩個同父同母的弟弟白旋和妹妹白霞卻能深受寵愛?而胞弟白瀟,她知道,母親也並不喜歡他。

一聲歎息,飽含了世事滄桑的無奈,飽含了堅定不移的等待。

她支走女傭,眼裏是對勢力小人的不屑,心裏卻永遠保留著白逸對她的兄妹情。

她再次望向大海,突然全身一顫,額頭疼痛欲裂,全身的血液在加速沸騰,心髒猛烈地跳動,仿佛想跳出來與風同舞。她雙手按緊太陽穴,驚恐地後退幾步,便漸漸失去知覺,跌在一指淺的水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