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是愛你,他並沒有錯。方尋的話一瞬間撞入沈情腦中,在腦中轉了兩圈,卻未轉出去。
坐在葛彥飛的病床邊,因為麻醉的原因,他一直睡著。和葛彥飛之間的點點滴滴一瞬間就像電影回放一樣,出現在沈情的回憶裏。
他們不是男女朋友,可是大學裏,受葛彥武所托,葛彥飛處處照顧著自己,那時候並沒有太多的感覺。
真正記憶鮮明的就是父母出車禍後。那天正在看婚禮現場布置的沈情聽到這個噩耗,和葛母匆匆來到醫院,等來的便隻是那五具屍體。她當時就暈了過去,並不知道周遭的情況。
醒來的時候已是深夜,病房裏靜悄悄的,沈情有些害怕。一時恍惚,盯著天花板發了好久的呆,然後坐起來嚎啕大哭,卻是哭不出眼淚。
後來,葛彥飛進來,把她攬入懷中,沒說任何安慰的話,隻是輕輕拍打著她的背。翌日沈情醒來的時候,葛彥飛趴在她的病床邊,沈情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睡相,隻知道旁邊有個人,心裏微微安心而已。
接下來幾天,兩家的親人都在忙著葬禮,在葬禮上,沈情再次哭暈過去,醒來的時候,又是在病房。此刻的沈情顯得很激動,身邊沒有任何人,她拔掉手上的針頭,拿過桌上的水果刀,毫不猶豫地劃向手腕,看著汩汩流出的鮮紅血液,她感受不到任何疼痛,隻覺得暢快不已。
她想,既然隻剩下她一個人了,那麼她就去找她的家人。可是,上天似乎不給她這個機會,在她即將死亡的時候,葛彥飛進來了,她隻模糊記得那一聲慘叫:“竹子,你在做什麼?”
之後她馬上被送入手術室急救,最後當然是救過來了。因是深夜,加上這幾天所有的親人都忙著葬禮的各種事宜,所以沒有更多的人知道她自殺的事。除了第二天送餐過來的小姨發現了她手上的傷痕,其餘人都未曾發覺。
可能是從鬼門關走了一遭,沈情突然覺得活著就是好事,強力要求葛彥飛和小姨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免得他們擔心。
因為此事,沈情又在醫院住了很多天,親人輪流來看她,而葛彥飛幾乎有空就陪在身邊。那時候沈情就已經把罪責歸到了葛彥飛身上,所以極其不待見葛彥飛。
直至葛彥飛突然對她表白,說他將照顧自己的後半生時,她突然就覺得整個世界就顛覆了一樣,匆匆地逃回老家。葛彥飛竟然丟了工作,追了過去,整天亦步亦趨地跟著自己,生怕自己出什麼事似的。
有時候沈情抱膝發呆,不吃東西,他會很有耐心地在廚房做飯,然後像哄一個孩子那樣哄她吃飯。除了第一次在醫院表白後,他就再沒說過類似的話,隻是用行動來證明著他對她的照顧。
沈情感激卻也討厭,不知所措,這樣在自己心裏是個罪人的親人,如何接受?為了散心,也為了逃避葛彥飛,沈情決定出去旅遊,然後輾轉到了這裏,卻沒想到葛彥飛依然追了過來,那麼多年都沒讓他放棄。
葛彥飛緩緩睜開眼睛,正對上沈情愧疚的眼神,有些怔愣,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沈情會這樣陪在自己身邊。
“怎麼樣?要喝水嗎?”沈情見他醒來,頗顯慌張地問。
葛彥飛搖搖頭,目光未有半刻離開沈情。沈情覺得尷尬,無話找話,“方尋太累了,我讓他先回去休息一會兒。”
葛彥飛低低的嗯了一聲,算作回答。
“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沈情兩手絞著,不自在的問,她對葛彥飛冷言冷語慣了,突然這樣關切讓她覺得很別扭。
葛彥飛依舊搖頭,目光帶笑地盯著她,沈情無語,“你笑什麼呀?”聽著更像情人間撒嬌的語氣。
葛彥飛終於開口:“我隻是覺得我此刻太過幸福了,像做夢一樣。”
聽著他此刻幸福的話語,看著他微笑的容顏,沈情的心沒來由的一陣鈍痛,這個男人到底做錯了什麼,要承受她這麼多的傷害,自己上輩子又是積了什麼德,能換來他如此包容的愛?
沈情張了張口,什麼話都說不出來,隻是愧疚地看著他。兩人良久的對視,各自抒發著自己的感情。過了好久,沈情才開口:“你剛做完手術,好好休息一下!”
葛彥飛聞言,有些失落地開口問:“你又要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