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什麼不報複我?我不是罪魁禍首?”
“對你,怎麼能那麼簡單?”明薇走了過來,帶著她常用的迪奧香水的氣息,像個夜晚的鬼魅一樣,欺身上來,將眼前的獵物緊緊纏住。“我要把你利用殆盡才丟棄。我要你永遠都忘不了我,永遠都無法擺脫我的陰影。我要你就那樣住在我的紀念館裏,孤單一生,直到老死。”
顧成均突然伸手抓住了明薇,臉幾乎貼著她的,聲音低啞地說:“那就來吧。和我糾纏一輩子,我奉陪!”
明薇卻不屑地笑了,向後拉開了距離。
“你還記得我爸去世的時候,你和我一起守靈。你安慰我說:明薇,人死,不但意味著一段人生結束,還意味著下一段人生開始。爸爸現在要開始他新的人生了,你該為他高興。你還記得吧?”
顧成均神情凝重地點了點頭,“你……”
“我現在就過的是嶄新的人生。我想足尖一個新的人際關係網,而包括你在內的那些亂七八糟的關係,都要被我清掃出去。我現在日子過得好,誰耐煩成天算那些舊賬?我隻求你以後高抬貴手,不要再在我和佑廷之間挑撥離間就好了。”
“你和他要真的彼此信任,沒有裂痕,我又怎麼能插得進去?”
明薇怨恨地瞪了顧成均一眼,靠在柱子上,然後慢慢蹲坐了下來。顧成均走過去,在她旁邊蹲下來。兩人的麵孔都半明半暗,不似真人。明薇寧願當這是個夢,許多白日裏無法啟口的話,她能在夢裏都說出來。
“你的目的達到了,顧成均。他懷疑我,對我疏離了。一樣的笑,一樣的親吻,但是感覺完全變了。你贏了,顧成均。可我依舊恨你。”
“如果恨我能讓你放棄他,那就恨我吧。”顧成均伸手摸著明薇的臉,摸到了濕意。她沉在黑暗中的那隻眼睛在流淚。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明薇輕聲問,“你已經毀了我一次,還要毀我第二次嗎?”
顧成均半跪著,把明薇拉過來抱進懷裏。明薇有點抗拒,但是他的力量強大不容置疑。
“你不明白我這五年來是怎麼過的。簡直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我總是一次次夢到我提前衝回休息室,把你救了起來。或者夢到我抱起你,你就變成一堆白骨。我失眠,輕度抑鬱,看過心理醫生,吃了很長時間的藥。是你讓我重新活過來了,明薇。就像窒息的人終於呼吸到了空氣,就像瞎子終於重見光明。你不明白的。”
明薇閉著眼。顧成均身上的古龍水,還是那一款,她當年給他挑選的。她以前很喜歡靠在他懷裏聽他說話,這樣可以感受到他胸腔的振動。
“我或許不明白。但是你該明白,覆水難收。你隻屬於我的過去,不屬於我的將來。”
顧成均扣著明薇的肩膀,目光灼灼地看著她,“你的將來有沒有我,是我說了算!”
說罷,拉過明薇,不容置疑地捕獲住她唇。明薇呆呆地由著他吻,眼睛睜著,無神地望著那個佇立在不遠處的身影。那人穿著淺藍色襯衫,係著領帶,俊雅斯文,臉上一片冷漠。旁邊有女客走過去挽住他的胳膊,笑著把他拉走。美酒和紅唇都同時送到他唇邊,就看他先品嚐哪個。
他這樣的人,怎麼會寂寞?
明薇死了心地閉上了眼睛,由著顧成均進一步攻城掠地。六年夫妻,就算他們真的睡了,不過是重溫舊時光,算是義務支援了一回單身的前夫。誰知道呢?也許他們倆還真的可以重新湊成一對。畢竟你洗過我的臭襪子,我看過你身上的贅肉,大家都沒有什麼秘密。
一隻大手突然揪住顧成均的領子,將他扯開,堅硬的拳頭帶著風呼嘯而來,捶在他臉上。顧成均防備不及,跌倒在一邊。
明薇還麻木地坐在地上,裙子淩亂,露著一邊潔白的肩膀。唐佑廷粗暴地攏著她的衣服,然後一把將她拉起來,拽著她在眾人側目中離開了宴會場地。
車在國道上飛馳,路燈急速後退,路上的車也一輛輛被超過。
唐佑廷臉色鐵青地緊握方向盤,路燈的光芒一閃而過,在他眼裏留下兩簇橙色的火苗。明薇安靜地坐在副駕上,也不去看唐佑廷。車早開出了城,將要開去哪裏,她也不關心。
冷戰比爭吵更傷心。她寧願兩個人麵對麵地大吵大鬧,朝彼此砸枕頭,也好過這樣無言地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