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薇打唐佑廷的電話怎麼都打不通,隻好找小黃。
“佑廷哥的手機摔壞了。”小黃語氣忐忑地說,“他……那個,他突然有點急事,要去上海。”
“又要走?”明薇失望,她和唐佑廷已經半個月沒有見麵了,“他在你旁邊嗎?讓他接電話。”
“啊……他,他不在。等會兒我讓他給你打過來。”小黃說完,匆匆掛上了電話。
“怎麼了?”明薇看著手機發愣。
小黃收了電話,愁眉苦臉地對坐在唐佑廷說:“你這樣躲著她也不是個辦法。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個清楚的?你現在這樣,也可以讓她來照顧一下你嘛。”
唐佑廷躺在床上,閉著眼睛,麵色青灰,嘴唇發白。見慣了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生龍活虎、神情驕傲地東奔西跑,突然見他蒼白憔悴地躺在被子裏,常跟在身邊的幾個人都很不習慣。發燒讓唐佑廷渾身乏力,縱使聽到了小黃的嘮叨,他也懶得回應一聲。醫生說這種季節性的流感得了死不了人,但是唐佑廷總是不退燒,這讓醫生也有點困惑。
“大概是心理有點問題。”醫生說,“鬱結於心,於是隻有通過發燒來排解體內的負麵情緒。”
老劉把醫生請走了,回頭抱怨:“這什麼庸醫呀?”
不過沒兩天他就知道唐佑廷和明薇出了點事,這倒又覺得那個醫生真是華佗再世的神醫了。
“真是一物降一物。”老劉說,“這樣下去不行。七夕晚會佑廷有兩首歌呢,他這樣怎麼看都像是會唱到一半就暈倒在舞台上的樣子。”
“那你要去找周明薇談談?”
老劉敲了小黃一下,“笨蛋。我就說難怪你要一直打光棍呢!”
小黃委屈地摸頭。唐佑廷現在一提明薇兩個字就來氣。早上唐佑廷不想吃白粥要吃瘦肉粥的時候,他就順口抱怨了一句:“當初明薇煮的白粥你不也吃得上好。”唐佑廷當即就掀了桌子,滾燙的粥灑了一地。
“劉哥,謹慎點吧。”小黃苦惱著說,“客廳的玻璃門才剛換了新的,別沒用兩天,又被他砸了。他現在完全處於鬱躁期,像個覺醒了的破壞神,看哪不順眼就砸哪兒。在家裏砸砸也就好了,出門也砸,就像當年那樣……”
他話說到這裏,瞅到唐佑廷站在臥室門口,嚇得立刻閉上了嘴。唐佑廷病得迷迷糊糊,沒理他,逕自走去廚房,拉開冰箱找冰水。
“你現在喝不得冰東西。”老劉拉住他。
唐佑廷卻一動不動。他看到冰箱裏有兩個飯盒,裏麵一份裝著糖醋排骨,一份裝著魚香茄子。標簽上的字是明薇的筆記,寫著“別叫外賣了,吃這個吧。我今天新鮮做的。”
那應該還是唐佑廷出差回來那天的事。
唐佑廷把兩個飯盒拿了出來。在冰箱裏放了一個多禮拜,魚香肉絲已經散發出古怪的酸味,糖醋排骨的醬汁也全幹了。明薇的廚藝不錯,這兩個菜是唐佑廷最愛吃的。特別是那糖醋排骨的醬汁,是她用獨家秘方調製出來的。以前兩人吃完排骨,唐佑廷還會肉麻兮兮地舔去她手上的醬汁。明薇總會咯咯笑。
笑著笑著,那笑聲就變了味道,成了一句充滿嘲諷的話:“不錯!”
每次回想起這兩個字,就有一隻無形的手在他臉上狠狠地抽了一個耳光,抽得他頭昏眼花,疼到麻木。
他其實該找到明薇,把事情都攤開了和她說,問她到底是不是像顧成均說的那樣有心機。問她是不是從頭到尾都在算計著他。就像當年,母親遇到了那個人的時候,像趙承卓從療養院出來的時候,唐佑廷都問過他們,到底是怎麼想的。但是,他們也都拍著胸脯向他保證過:不會走的,會永遠和你在一起的。結果呢,他母親不聲不響地和那個人走了。承卓也毫無留戀地突然棄世而去。
唐佑廷覺得,作為一個男人,再被騙一次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但是,他怕自己會就此再也不會去相信誰了。一個人失去了信任,是件很可悲的事。
“這都放了多久了,還能吃嗎?”唐佑廷冷漠地說著,將兩個飯盒丟進了垃圾桶裏,“讓做清潔的阿姨以後順便把冰箱收拾一下,過期的東西都丟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