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佑廷置若罔聞,厚著臉皮就是不走。他細心地給明薇蓋上被子,伸手摸了摸她散在枕頭上的黑發,又摸了摸她的臉。他滿臉愉悅,有著一種掌中珍寶失而複得的狂喜,和生怕碰壞了珍寶的小心翼翼。
他的神情落在明薇眼裏,讓她眼睛一陣陣發熱。
“怎麼了,哪裏不舒服?”唐佑廷俯下身來,額頭貼著明薇的額角,“在那裏麵,沒人欺負你吧?要是有人欺負你,你一定要告訴我。我絕對讓那家夥吃不了兜著走。”
“沒人欺負我。”明薇懨懨地說,“我就是覺得沒勁。”
“沒事的,一切都過去了。”唐佑廷微笑著凝視她,親吻她冰涼的麵頰,然後把溫暖的嘴唇貼在她有著青色針孔的手背上。
“我們明薇受苦了。本來就夠瘦了,現在更是沒幾兩肉了。你的手怎麼那麼冰?是不是還冷?”他說著,低低笑了一聲,聲音越發沙啞,“知道消息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懵了,以為他們騙我。後來我知道你是真的出了事,差點都瘋了——你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出了那麼大的事。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受了那麼多罪……”
明薇倉促別過臉,眼淚從眼角滑落進發間。
“怎麼了?”唐佑廷緊張地問,“你哪裏不舒服?明薇,告訴我。你今天有點怪……”
明薇聽著他滿懷關切的追問,心中反而大怒。她使足力氣狠狠地把唐佑廷從床邊推開,大叫道:“你煩不煩呀!都說了讓你回去,我現在不想見你!”
唐佑廷愣愣地站在床邊。外麵的人聽到動靜衝了進來,顧成均一把推開擋路的唐佑廷,跨到明薇床前,摟住了她。
“沒事了。你別激動。這事我們來處理,你先好好休息。”
老劉和小黃兩人則合力把還呆站著的唐佑廷拉了出去。
唐佑廷麵色青黑,“我不明白。她是不是在看守所裏遇到了什麼事?”
“我們出去談。”鍾天瑤拽著唐佑廷,把他拉出了家門,“你們男人真是不懂女人的心思。現在是刨根問底的時候嗎?”
“有什麼不對嗎?”唐佑廷莫名其妙。
鍾天瑤丟給他一記白眼,“我們女人,外表再堅強,內心也是很脆弱的。特別像明薇這樣,才被一個猥瑣男騷擾了,倒了那麼大的黴。她潛意識裏八成覺得不知道怎麼麵對你,又覺得傷心難過,所以才會鬧脾氣。”
一股難以言喻的痛苦和憤怒充斥著唐佑廷的胸腔,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他靠著牆,低垂著頭,柔順的劉海遮擋著他的雙眼。鍾天瑤隻能從他急促起伏的胸膛判斷出他此刻正陷入巨大的自責中。
“如果我那天沒有喝醉……”
“這不是你的錯。”小黃說,“誰都不知道李旗雲會在那天發神經病。”
“不是的……”唐佑廷苦澀地說,“李旗雲心眼狹小,早就對我心懷不滿。如果我提醒明薇提防他……”
“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老劉拍了拍他的肩,“你這幾天也夠自責的了,別給自己太大壓力了。等明薇冷靜下來,你再去負荊請罪。她會原諒你的。”
鍾天瑤也勸道:“明薇現在需要一個人能堅強地支撐她,畢竟她一個人支撐得太久了。所以,你可千萬不能頹廢沮喪。”
電梯的門打開,一個人走了出來。
鍾天瑤一看清對方,戒備地皺起了眉頭,“蘇可晴,你來做什麼?”
蘇可晴把這幾個站在走廊上的人的神情掃了一遍,心裏已經有了譜。她笑盈盈道:“我當然是來看望明薇的。”
鍾天瑤不客氣道:“謝謝,不過明薇已經休息了。再說了,我們和你也沒有什麼交情,果籃放下,你可以走了。”
蘇可晴不以為然地哼笑了一聲,把果籃遞到了鍾天瑤手裏。鍾天瑤提著果籃回了房,砰地關上了門。
“不相幹的人,走了也好。”蘇可晴把臉轉向唐佑廷,“唐少,我有事要和你談談。”
唐佑廷看了一眼這個一向和他沒有什麼交集的女藝人。他現在心情十分不好,沒有興致敷衍應酬,“有事明天再說。”
蘇可晴嫵媚一笑,伸出手。她的掌心裏,有一條銀色的骷髏頭吊墜手鏈。
老劉立刻就把這條鏈子認了出來。這是唐佑廷從來不離身的、趙承卓生前送給他的手鏈。可它怎麼會在蘇可晴手裏?
“這鏈子怎麼會在你這裏?”唐佑廷伸出手。蘇可晴猛地縮回手,讓他抓了個空。
“你不想知道我是在哪裏撿到它的嗎?”蘇可晴問。
唐佑廷沒理她,幹脆擦過她朝電梯走。
蘇可晴扯了扯嘴角,帶著報複的愉悅說:“那天在包廂裏和你親熱的人,是我。”
唐佑廷停下腳步。走廊裏一片死一般的靜默。
他一寸一寸回過頭來,迎上蘇可晴得意洋洋的笑。唐佑廷周身散發出來的危險氣息,她不是沒有察覺到,但是她把柄在手,無所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