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敗的荒野上,磅礴的大雨刮在一麵殘破的旗子上,旗上斑駁的血跡已經凝固。
浸染成暗紅色的土地上屍橫遍野,屍野中央一麵戰旗插立。一片漆黑中,一具屍體隱隱間有著一絲絲淡藍得近乎透明的瑩光閃動,暗紅色的屍體下積了一層淡藍色的水,異常的澄澈。
一夜大雨後,荒野中彌漫著淡淡的腥味,東方升起的半壁太陽照射在荒野上。“呼”一聲輕微的喘息聲響起,戰旗旁的那具屍體開始微微痙攣起來,沾滿血水的眉狠狠的蹙起,凝成血痂的睫毛急促的顫抖。
“刷”
睜開眼的一瞬間一道深藍色的光劃過眼眸,半睜著的眸中蒙著一層血霧。空洞的瞳孔直直的望著天空,隨即僵硬的站起身,緩慢的挪動腳步朝著遠方走去。
——參城——
一道暗紅色的身影在街道上行走,路邊的小販躲在攤位後驚恐的對這個身影指指點點。
朱紅色大門上,沾滿血跡的一隻手輕扣著鐵環。
“嘶”
小廝將門開了條縫,望了眼門外,頓時嚇癱在地上。惶恐的瞪著雙眼,哆嗦著唇。
“怎麼了?”
清澈的一道聲線響起。來的男子伸手扶起小廝,將門拉開。抬頭的一瞬間嘴角微微一僵,很快恢複原狀。
“有事嗎?”
男子問門外的人,回應他的是暈倒摔在地上的聲音。
男子不露痕跡的皺了皺眉,打量了番。俯身在小廝驚訝的目光中打撈起地上的人,轉身回府。
繞過那幾座富麗的房子,穿過一片竹林,簡陋的木屋前,年長的素衣婦女坐在門口望著手心發呆。臉上有什麼滿是柔情與悲痛。
婦女手上的依舊是男子熟悉的那塊墨玉,幼時常常看見母親拿著它發呆,他知道那塊墨玉肯定和他那從未出現過的父親有關,不過母親似乎有什麼隱情,說什麼都不肯告訴他。
“娘”
輕喚了聲,抱著人進了裏屋。婦女回過神,小心翼翼地收好了墨玉,跟著兒子進去。
將抱著的人扔垃圾般放在浴桶裏,幾乎在一瞬間,桶裏的水被染成了紅色。跟這進來的婦女連忙將人放平,不讚同的盯了眼兒子。
“你這孩子,哪有人這樣把人放浴桶裏的”婦女將腦袋放在桶沿上,正準備脫掉ta的衣服時,突然瞥見自家兒子還杵在旁邊,微微側頭,“榿兒,你先出去。”
“嗯~?”古榿不解。
“哦。”突然醒悟,耳根有些發燙,轉身尷尬地出去了。
……
“怎麼樣了?”古榿見母親出來,問道。
話剛問出口,古榿就後悔了,自己幹嘛這麼著急呀,ta的死活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古榿心裏暗自嘲諷,不過並沒有錯過母親眼底一瞬間的戲謔,臉上浮上絲絲尷尬。
在室內,黑暗中躺在浴桶的裏人冒著不尋常的光,水汽朦朧中點綴著點點藍色的熒光,接近透明的藍,顯得異樣的神秘,又帶著異域的神聖。身上的血痂漸漸泡軟脫落,從身體顯現出來的弧度可以看出是個妙齡女子。
“吱”
古榿門連忙推開,他總覺得母親的那眼神看得他有點發毛。
當陽光透過門射進去時,內室的那神秘的光瞬間消失,一切都歸於黑暗中。
榿母看了眼兒子有些慌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隨即跟了上去。
“……”
古榿站在浴桶前沉默了一陣,嫌棄的目光毫不掩飾的轉達給了跟進來的榿母。衝榿母朝浴桶那邊揚了揚下巴,故而撇著嘴向內室床邊走去。挺拔的背影隻向榿母透露著一個信息:那個人,自己搞定。
不想理會那幼稚的兒子,榿母望向浴桶時著實驚訝了一番,滿滿一浴桶的水,在半盞茶之前才剛換了,現在一桶水全染成了血紅色。這一幕實在是令人咂舌。
榿母也就驚訝了那一瞬,接著麻利的換水,給人洗得幹幹淨淨了。
從旁邊衣架上取過準備好的衣物給她穿上,果然,是個少女。不過現在臉上的血痂還沒脫落,在浴桶裏的時候沒來的及弄臉,沒有泡軟的情況下榿母不敢直接把它撕掉。
將帕子打濕嚴嚴實實把臉包住,又把頭發擦了半幹後,直接將人打橫抱起,瘦弱的手臂展現出來的力量明顯與本人不搭。榿母步伐平穩的走到床邊把人放下。
“還真是女的!”
一直待在房裏的古榿看清床上的人後驚訝出聲。
“還活著嗎?”稀奇地問了一句,走過去兩指搭上她的脈搏,幾乎一瞬間手指鬆開了她的手腕,本來半眯著的眼也睜得老大。
“咦?”
好奇怪!
皺著眉再次將手指搭上了她的脈搏,不過這次指尖周圍的空氣泛著絲絲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