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自己萬無幸理,現在卻……
隻是不知道同伴怎樣了。
“唔,醒了?”女子一身清冷,白皙的額頭配著黑木額環,眸若天水般明澈,沒什麼表情的俯視他,“手。”
……手?什麼手?
“將手腕伸出來。”女子氣息愈發冷起來,似是十分不耐,“要麼你自己診脈。”
顧墨是個正常的殺手,而正常情況下殺手還是懂一點醫的,但那點醫術著實不怎麼高明,對付常見的小傷小毒還可以,遇上這桃闕裏稀奇古怪但一看即知是頂級藥物卻無計可施。
以後要找府裏的老大夫好好學醫才行。
顧墨悲憤地想著。
手腕倏然被一隻微涼的手略有些粗魯地抓過,他一抖,連忙閉上眼,嘴裏喃喃的不知念著什麼。
女子頗為陰冷地瞧了顧墨幾眼,放開了手。直起腰道:“醒了就給我起來,將你那些同行一並拉起來。”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意識中最後那句“還沒睡夠”……
他悚然一驚,“他們……也被救了?”
“……那女人傷勢很重,兩個時辰前被拖去躺寒玉榻了,但……”女子見他已無大礙,返身坐到木椅上,姿態甚是隨意,緩緩道,“但若是再不將她拉起來,怕是對身體有損。”
“寒玉榻?”他一愣,“對了,這裏是……”
“桃花闕。”女子打斷他,神情很是不耐,“我在門外等你半盞茶,衣物放在桌上。”說罷很拽很幹脆的起身,“嘭”地一聲帶上木門。
顧墨目送著她出門,呆愣了好一會兒,心道一個女子脾氣能差過陸雙明且差成這樣也是算能耐。然後迷迷糊糊地起身。
推開門,天光如匹練下瀉,縱然下著雨,久不見光的顧墨依舊被刺得閉了閉眼。
——*——*——*——
一路分花拂柳,四周煙雨氤氳濛濛,如美人麵下的一卷輕紗,似掩非掩地最是撩人。小道狹窄蜿蜒如帶,兩旁滿滿地栽著大叢淺紫色的鳶尾,各自綿延至看不見的遠方,不覺旖旎熱鬧,反有種淡淡的闊大之氣。
女子撐著傘閑閑走在前頭,時不時迎麵走來一些桃闕宮弟子,過往者皆行禮示意,極其謙卑。女子地位之高由此可見一斑。但怪就怪在,桃闕宮人都以“姑娘”喚她,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能代表身份的稱呼。而當事人腳步都不曾慢一下,麵無表情地一點頭便算是招呼過了。顧墨感慨萬千,一時隻想到“世外之地果真與眾不同”等等諸如此類的句子。一路默然跟著。
轉過假山,女子驀地便停住了腳步,顧墨險些一個收不住撞了上去。
假山之後,是一方蓮塘。一人身著青衫席地而坐,撐著頭淡淡瞅著對岸的藥圃,身旁的地上插一支竹竿,吊著魚食卻並不放水裏,而是緊貼水麵。偶有輕風一拂,魚食擦過水麵,引得魚兒爭相搶食。仿若有所覺察般,他偏頭,在望見顧墨的時候頓了頓,略略有些訝異,卻並未作聲。
女子已然走了過去,彎起唇,似笑非笑地,眸子卻明澈。
“溫師兄近來可好?”
那人溫和地微笑,薄唇微抿,嗓音沉沉十分悅耳,“自然是好的……阿蕎,好久不見。”而後望向阿蕎身邊的男子,“這位是……”
阿蕎撫額,聲音怎麼聽都有無力之感,“這是那……宮主命我帶來的貴客。”
“原來如此。”那人抬起眼睫瞅著他,正色道:“鄙人溫施月,那個,請恕鄙人冒昧一問,閣下欲見宮主,可是有事相求。”顧墨想起自家那主上生死不明,卻還施施然地與人扯東扯西,蹙眉道,“不錯。不知溫兄可覺不妥?”
“無甚不妥,桃闕宮主其實很好說話,”溫施月溫柔一笑,“屆時兄台不用客套,有什麼稀缺的需要的盡管向她往死裏要。”